第一章 乡村（1 / 2）
李毅喜欢一个人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色天空下悠悠飘过的白云。
周身血液因为躺姿大量往脑袋里灌，使得这位稚嫩少年的脑袋微微发胀的同时，思维也变得灵活且跳脱。
头顶翻滚不休的云海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显得柔和平缓时而又狰狞扭曲。少年看着它常常陷入幻想中，那些形态各异的云朵在他的眼中成了不同的事物，或是飞禽走兽或是山川林海……
有时他也会心血来潮地想着自己拥有神异的能力，像村里老人讲述中的仙人一样餐霞饮露飞天遁地，斩断凡尘的束缚，无拘无束的在天地之间遨游。
在少年的脑海中，仙人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故而他们也就没有了烦恼和忧愁，只需要每天乘云驾雾地到处仙游，所到之处人人敬仰实在是令他羡慕。
和煦的山风很快打断了少年的思绪，抹去其幻想的同时将他拉回到现实当中。他这时才发现陪伴他的三个“伙伴”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要是出了个什么差错，可就麻烦大咯。他赶忙挺起身子，四顾寻找起它们。
他放牧的山坡后是一大片未开发的森林，尽管王村已经有不知多少代人不断的开荒，森林似乎是没有尽头一般，再加之山林起伏，开垦困难，渐渐的村民就失去开发的兴趣，反倒是周边草长的又高又绿，成了牧牛的好地方。即便如此，李毅也只敢在其周围活动，林中树高地险，他是万万不敢进去活动的，一旦在里面迷失，就算是大人也会晕头转向，更别说自己六七岁的小孩子了。
好在事情顺利，不多时李毅便在不远处寻到了令他担忧不已的三头水牛，少年人本也没有什么伙伴，整天就与这三头水牛待一起长时间的接触，倒也处出了不少感情。其中体型较大的那只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啃草动作微微晃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这个小东西多次帮助他成功找到目标。
这几头牛是王地主家的财产，他从去年就开始帮其管理，只要这几头牲畜不使役他就得将其赶出来放牧，历时一年多了，报酬就是几十斤的粮食，后者年纪还小，一些农活还不能参与，索性就说服家人来揽活来了。
话说以王地主家的家业，平时也用不着自己下地的，这几头牲畜向来都是租给庄稼人，像现在这种农闲的时候就专门找人给伺候好。
将牛往村里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由于村子处于一条通往镇子的大道旁边，所以规模不小已经有了两百多户人家。王地主家家产丰厚，是十里八乡土地的实际掌控者，高宅大院坐落在村子的中心区域，外来的人来此多是与王家交集，其他人就算没有事，到此也多震惊于其恢宏的家业，一来二去整个村子也跟着转了名，唤作王家村。
李毅回到村中时，王家的下人已经站在王家后院等着了，自前者开始照顾这三头牛来，只要是外出归来，后者都是如此，雷打不动，少年倒也钦佩此人的尽心尽职。
将牛交还给他，例行打了个不痛不痒的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往家里面赶去，自家在村尾加之今天实在是回来晚了，再不赶紧估摸着回到家饭菜都凉了。
待得少年小跑到村尾，远远的就看到一间茅草屋门口站着一妇女往这边瞻望，直到看见李毅往其方向跑来才似是松了一口气，招了招手后转身向屋中走去。
李毅跑到家中时，桌上到饭菜和碗筷已经摆放整齐，李父一脸疲惫但不失温和的笑到:“毅儿，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贪玩了呀?”
“才没有呢。”
少年心虚的快步坐到饭桌前，才再次开口说话“都怪草长的不好嘛，牛都吃不饱，就多待了一会儿。你和妈妈忙一天了，可以先吃的，不用老等我。”
“说哪里的话，如今你也是家里的小大人了，帮了不小忙，当然要等你一起。”这时候一个妇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中一抬着一盘小菜一边笑着说道。
李毅心中一暖，即使这句话母亲已经翻来覆去提过多次，但每每听来，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自豪与欣喜。一个男人的责任大抵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吧。
“哈哈哈，你们都快别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可是饿扁了。”李父大笑催促母子二人。
“喏，就知道叫唤，也不见你来搭把手。”说着，李母将手中的饭食往桌上一放，招呼起父子二人来。
饭食很是简陋，磨碎的玉米面泡软蒸熟作为主食，外加三两个小菜，他们一家向来如此，再加上其乐融融的氛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特别是李毅父子俩，胃口都不差不一会就狼吞虎咽下肚了不少，惹得李母白眼连连。
不同于村尾李家的温馨和睦，在村寨中心的王家大宅中此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见厅堂上首一名约摸花甲年岁的精瘦老者危坐上首，其下正跪着一壮年汉子，汉子的面上与老人约摸有六七分相象，身材却是迥异，只见得其一身肥肉耷拉下来将身上勉强裹上的衣物又撑得大了一圈，两膝被巨大的体重压着，疼的他龇牙咧嘴。只跪的这么一会儿已然大汗淋漓止不住的喘起气来。
上坐老者见此情景，眉头大皱，正想喝骂一番，但看其实在跪不下去了，心中难免不忍，再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起来吧，”老者强压着气，毕竟是亲生的，还是将大汉叫了起来，“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你能不能收敛自个一些，去年才给你说的小妾，今年你又找上了老詹家的闺女，你是打算要多少啊，简直贪得无厌！”
“爸，我这不是看我老王家人丁少着急嘛，小翠都进门一年了，肚子还没有啥动静，就想着再找一个试试，指不定这个就成呢？”肥胖汉子听得其父批判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嘟哝。
老汉年纪虽大，但耳力不差。听到儿子的小声狡辩，立时气血上涌，脸气的通红。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是清楚的，自小好吃懒做，养了一身废膘，看似肥壮，实则体虚无力。
成年之后更是荒淫无度，自己多次将其从镇子上的花馆里捞出来，打了几顿。好在也就不去，之后的一天就说自己要娶媳妇，老汉一听老高兴了，忙乎着给他风风光光的办了，没想到一办就办了四次。老汉回味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小子根本就是死性不改，只是换了花样，倒是名正言顺的糊弄他了。
“你是不是要再娶一个我不知道，倒是我听说你叫了五六个狐朋狗友，跑到人家家里威逼利诱，非要老詹头将女儿许配给你，有没有这回事，我问你。”
汉子一听，刚擦完的汗又顺着胖脸往下流了下来。知道父亲前因后果都弄的明白，不好糊弄索性也就闭口不言。
老者越想越气，指着其子就是一顿臭骂，时不时还上手打几下。
那汉子看来不仅肉厚，脸皮也不薄。其父又打又骂，他除了一开始惊慌了一下，接着就往原地一站，任由后者施为。一是确实皮糙肉厚，老人的击打实在造不成什么伤害，最多是些皮肉之痛；二来嘛，几十年来了，天天都是这一套说辞，一来二去也就免疫了。
老者骂了一会儿，似是累了，往座上一坐拿起盏将其内茶水一饮而尽。抬起头来欲要继续，但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儿子，知道今天又白忙活了索性止住。
“去拿几吊钱，叫上吴管事，去给老詹头家赔礼道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看上人家的子女，回过头来我去给你说道说道，看看有没有戏吧。”
“谢谢父亲，孩子现在就去办。”汉子闻言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