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癫少年（1 / 2）
空气中翻腾的浓郁血腥气，在狂笑与哭嚎交织的星空下，显得分外阴森。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接连渗出，被飘摇火光照耀成一颗颗金珠，伴随着身体剧烈恐惧的颤抖，一路淌下一条金线。
金线一路下行，淌过老头黝黑干皱的皮肤，破旧的麻布衣衫，一路淌到下身湿得一塌糊涂的臊臭尿渍。
黝黑老头跪坐在地，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身子一个劲儿哆嗦，双唇发白呼吸紊乱，瞳孔震颤难以聚焦。
震颤的瞳孔中，扭曲倒映出一地开肠破肚的尸首，一帮破烂肮脏的凶恶流寇，以及一柄向着自己脖子徐徐砍来，散发着浓郁血腥气息的豁口砍刀。
夜空下火光飘摇，照在肮脏血污的刀面上，隐约中看见一个急速飞来的小针，针尾用叶片缠绕成了一个锥形。
飞针划过气流，发出初春小虫的嗡鸣，在混乱的屠村中显得非常不起眼，恰好让跪坐的老头透过刀面倒影，看了个正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星火。
砍刀将要挥下之际，那针已经抢先射中流寇的面门，流寇收了刀眉头一皱，不以为意拔下那小针，对着火光仔细看去，发现针头泛出诡异的绿光。
歪着头还没来得及寻思，那流寇双眼一白轰然到底，口吐白沫身子抽搐不停。
其他杀人抢粮的流寇，根本没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听见呼呼晚风声中，似乎密密麻麻有些飞虫划过气流飞来的声音。
吹箭接连射中这帮屠村流寇，流寇们都是拔下吹箭愣神之际，然后口吐白沫栽倒在地再起不能。
等这帮流寇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大部分都被吹箭射中，有三名身子灵活的流寇躲过吹箭，挥舞刀剑咆哮着冲向吹箭方向，只听见林中传来少年清亮的厉喝。
“放！”
“嚓”的一声，两树之间蓄势的藤条猛地一射，三根尖锐木枝狠狠穿过这几名流寇的身子，带着他们一路倒退钉在地上，内脏碎片从背后创口和口鼻中，混着鲜血喷了出来，望向林间徐徐出现的单薄人影，满是愤怒与惊惧。
林中暗影里，一个独臂少年手持镰刀，带着身后一帮妇孺老头徐徐走近三人。
只听见那少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激烈情绪的颤抖声音道了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算不上残忍……”
说完镰刀狠狠一劈，如同剁猪骨似的，将那汉子身子劈出一道大缝，鲜血四溅飚射了少年一身。
“呕！”独臂少年当场一呕，脸色惨白显得很难受。
他身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丫头关切问道，“安哥，要不……要不我来吧……”
这名叫明安的少年摆了摆血手，“杀人不祥，脏我一个人手就行了，你们站远点。”
走到第二个还没断气的流寇面前，明安又是狠狠一劈。
这一劈很歪，竟然直接劈到了头顶，脑花都爆了出来，引得少年又是一呕，身子哆嗦一下强行恢复了冷静。
两次出手都比自己预期位置差了很多，明安放下镰刀，从怀里掏出一柄削木头的小刻刀，对准第三人心脏狠狠一捅，低声哆嗦呢喃。
“杀了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下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王爷，可别告我哈……”
亲手处决完三人，明安目光扫向那些栽倒在地的流寇们。
这毒吹箭是他应对杀入村中的流寇，用蓖麻简单调制的毒素涂覆而成，杂质较多纯度不够，中了蓖麻毒吹箭的人，只是口吐白沫抽搐，失去行动力，并不足以致命，这也意味着他必须一个接一个补刀。
正握刻刀对准一个昏迷流寇的心脏，又是狠狠一扎，少年苍白的嘴唇哆嗦着又是一呕，温润人心的语气轻声念诵一些碎语，仿佛母亲哄睡婴儿般慈祥。
只见第一个被捅心脏的中毒流寇，痛得浑身发抖，明安将刻刀用力一拧，加快他的死亡，柔声劝道，“冷是正常的，痛也是正常的，舒舒服服睡一觉，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一拔鲜血一溅，明安走到第二毒倒的流寇身边，对准心脏又是一捅，痛得那流寇呼吸急促低声咒骂，明安一边拧动刻刀切碎心脏，一边悲悯抱歉，“你杀人我不怪你，我杀你你也别怪我。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战乱之世。”
补刀杀死第二人，明安走到第三人身边，那人还能控制手臂，拼命抵向明安向心脏插来的刻刀，明安一边朝他脸呼呼吹气，一边狠狠用力把刻刀抵向他心脏，嘴里温柔劝道，“放松，放松，熬过去就好了啊，乖……”
当刻刀插入心脏，明安顺势拧搅，见他双腿蹬动拼命挣扎，屎尿流了一地，轻叹一声望着他恐惧的双眼温柔劝道，“你要生存，我们也要生存，大家都没办法。若有朝一日，上天助我趁势而起，平了天下，我让你们下辈子衣食无忧。这辈子就当帮帮我，乖一点，好好赴死吧……”
一路捅心脏一路呕，一边呕还一边碎碎念嘀咕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语，等明安把这些人尽数补刀完，逐个细致检查一番确认再无活口，用袖子擦了擦身上染的血迹，像一个温文尔雅贵公子擦拭餐具那般优雅，一边擦一边对一旁战战兢兢的村民柔声吩咐。
“他们身上的东西搜干净，衣服扒光了洗洗改改，给村里多添几条裤子，尸体嘛……”
明安扫了眼遍地尸首，朝山坡上新垦的梯田指了指，“自己人好好埋了，敌人细细剁成臊子做有机肥，给作物加加餐。”
“臊……臊子？”其他村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对，臊子。”
明安怕众人不理解，把手上刻刀当作教棍连比带划，如同授课老师一样知性的声音温柔解释。
“体积越小，比表面积越大，物体释放养料效果越好。像我以前带的硕士在流动反应器里做试验，催化剂都要打成三百目以上的粉末状，好加快反应速率。”
听了这云里雾里的癫话，众人鸡皮疙瘩顿起，明安身边名叫叶小秋的少女打了个激灵颤声问道，“安哥，会不会残忍了点。”
“残忍？呵！残忍！”明安濒临崩溃的情绪仿佛受到了极大刺激，牙齿咬了咬，从胸腔挤出压抑激烈已久的情绪，拍着胸脯一字一句狠狠道。
“我！明安！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三观正确社会主义青年，浙大动力机械博士，被逼着穿越到这个狗屁倒灶的九州十八国乱世！”
“今日睡下去就得担心明天顶上头颅还在不在！一顿稀米汤吃完得担心下一顿有没有！逃难一路上，被流寇抓去当两脚羊的同伴，你们都忘干净啦！”
伸手下指，明安抑扬顿挫狠狠说道，“现在我唯一念头，就是活下去！我带着你们所有人！不计一切代价！活下去！我们要发展！我们要突破！突破贫穷陷阱！突破这九州十八国乱世在每个人身上下的诅咒！狠毒和残忍，就是这条路上最好走的踏脚石！”
“道德？人性？能当饭吃吗！啊！”
明安扫视眼前这些流民一般的穷苦村民，拿着血染镰刀比过去威严命令。
“都给我记住一句话！‘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收拾收拾赶紧下去干活！”
面对这一改往日良善迂腐性子，变得威严霸道有本事，就是时不时有些疯癫的少年村长，众人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点头忙碌开去。
差使完众人，明安一个人蹒跚走到树林里，脚一软靠树瘫坐在地，虚弱惨白的脸颊上露出彷徨神情，空洞眼神仰望皎洁月光，嘴中痴痴呢喃。
“我想回家啊……我不想杀人……我好想回家啊……”
月轮倒转，时光逆流，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那也是个月色高悬的深夜，科学研究总院的大楼静悄悄，蓝牙耳机隐约飘出一首悠扬的旋律，窸窸窣窣唱着“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
耳机挂在青年耳边，只见他长得浓眉大眼五官方正，浑身上下自带一股让人如沐朝阳的温润正气，有点像九十年代的男演员，是很讨熟女富婆喜欢的那种类型。
将大缸径发动机点火提前角的算法模型，转化为最后一行嵌入式代码，这个名叫明安的青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