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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蕊眨眨眼睛,她呆呆地愣在原地:“铁皮小刺猬?”

她想起夕阳流溢的门框前面刺猬那张怪异不羁的脸,虽然算不上帅气,但是配上这个萌萌哒的称呼,肖蕊突然觉得那个打扮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有些莫名的可爱。

同一时间,十三区某一栋楼的某一间房里,地上横七竖八的散着很多空酒杯,被洗刷干净的一双双运动鞋整齐的摆放在玻璃柜子里,数量多得占了一整个柜子。银灰色的皮夹克被随意丢在沙发上,墙上挂着很多颜色鲜艳的衣服,一些金属装饰品穿插着挂在衣服旁边的钩子上,这些衣服被保存得很好,洗得很干净,柔色调的暗光打在上面,把这个家里弄得像一个小型的服装博物馆。

靠着窄墙的柜子上立着一块滑板,滑板下面装着炫酷拉风的推进器,柜子前面放着一把黄木色的吉他,吉他上贴着大片的玫瑰花贴纸。

这些东西除了吉他和银外套之外全都是卞皮的,花离福把它们收好挂在自己屋子里,每天睹物思人。

他坐在柜子斜对面的凳子上,那边是阳台,窗帘拉着,他趴在小圆桌上,身边摆满了或空或半满的酒瓶。

扎头发的丝巾被扯下来捻在手中,美丽的波浪金发散开,白皙的脸上浮着两团酡红。花离福脑袋歪躺在桌子上,他抚摸着手里灰白色的花丝巾,看着丝巾的眼神里露出浓浓的眷恋和难过。

“皮……”

他的视线上移,从手心里的丝巾移到桌子上立起来的相框里,照片中长相秀气的少年抱着滑板摆着酷酷的pose,他的脸像山泉水一样清丽,姿态看起来活泼却又带着一点乖戾,狂妄不羁张扬肆意,像味道最出色的鲜橙味酸奶,脸蛋像最甜的草莓味硬糖。

“皮……”

花离福喃喃着,手指从照片上的卞皮脸和每一厘米身子上抚摸过去。他们将他尸体背回来的时候,他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崩溃了好多天,他只是外出了一段时间商量十三区的安全问题,没想到那个平时没事就围在自己身边,兜里总是揣着糖果和酸奶,嘴里总是塞着一根棒棒糖,会嘻嘻哈哈黏着自己喊哥哥要奖励的小孩,就流出了血,脑袋就耷拉了下去,像不存在骨头的海绵一样立不起来,再也张不开嘴。

他的身体冷了,他的手也冷了,到最后都僵了,皮肤也一点点变成了尸体的瓷白,不再是鲜活的样子。花离福那天双手颤抖着捧起小弟背上他软软的耷拉下去的脸,他抚摸过他脸上的每一寸地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永远闭上的眼睛,还有耳朵和鼻孔里沁出的,已经快要干涸的血。

“谁干的!!!”

他愤怒地咆哮着,把当时在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吓得抖了一下,有客人的酒洒到杯子外面,酒保也停下了调酒的动作不敢乱动。混混们当场就哇地哭了,是被吓得,也是因为卞皮的死而真心感到难过,他们哽咽着,一人一句拼凑着讲完了花离福离开时卞皮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花离福的呼吸急促了,他攥着拳头,红血丝爬上了白眼球,他的身体有些站不稳了,卞皮冰冷的尸体刺激着他,他感觉眼前发黑,脑袋接连传来紧密的,一阵又一阵眩晕的感觉。

他的皮!他的卞皮!!他从小养到大的卞皮,什么时候这么废丧过?他从来都是鲜活的,明媚的,快乐活泼的,是给他死气沉沉的生活带来音符的小太阳,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在这陌生的十三区里最亲密无间的弟弟。

十一年前,22岁的花离福来到房价最便宜的十三区租住,他路过一条肮脏的巷子,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垃圾堆旁边,在他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拉住他的裤脚,抬起脸来甜甜地冲他喊了一声哥哥。

这句哥哥,和这个天真无邪的脸庞,还有那双像最干净的玻璃球一样清澈的大眼睛,意外地触动了花离福的心弦,让他积尘十多年的心劈进一条缝的光亮。这道光让他毅然决然地把这个爸爸妈妈刚刚去世的六岁孩子带在身边,像亲弟弟一样养着,一直到他突然去世的17岁。

他本来想要看着他健康灿烂的成长,所以不曾束缚他,他的笑容扫空了他心中大半的阴霾。他才17岁,他还没来得及教给他更多,教他这世间的险恶,教他步入社会后要收敛自己的脾性才能顺利在公司里赚到钱,教他怎么好好的对待一个女孩,用心谨慎的珍惜自己将来的女朋友,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兄弟和妻子,还有以心换心的收获友谊……

他还没让他好好的长大,他就去世了,他抱在怀里当宝贝一般养大的皮,就这样死在了别人的两个拳头底下!

他不敢信,他却不得不信。

花离福攥着酒杯狠狠咚在桌子上,他咬着牙,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像被炭火用力烫灼过。狰狞的表情撕裂了他脸上的那股温柔,柔色调的暗光把睚眦欲裂的他衬得像一头披着金发的魔鬼……他发誓,一定要让所有跟皮的死有关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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