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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年纪大的混混听得当场竖起眉毛,啪一下用力抽了一巴掌身旁无辜的架子,把架子上的东西震得哗啦啦乱响。

“tm的,老子最讨厌这种装好人的狐狸,一个个油得跟被油腌透了一样,偏偏你掉进他们坑里还拿这些货没办法。那嘴脸真是光听着我就恶心起来了,这帮鬼溜子踩不死还捏不住,见了老子只能绕着走,憋屈!”

阿敏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然后顺势把脸埋在手里,“我算了一下自己当时欠下的和公司给我定好的那个目标数,就算是把我卖了,加上这辈子不停打工干活都还不完三分之一。”

她的声音瓮瓮的:“我觉得生活一下子没希望了,视频也不肯发了,反正没人看,也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自杀了,但想到家里人还在等我,我又振作起来了。等到了晚上,又去找了一次那个主管,嗯我好像没解释,就是一开始说的那个负责人,一直是他在带我,他就是我们的主管。”

她抬眼看着混混们,露出一个惨白无力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开的微笑,看得阿韧心里抽疼,他自责地咬着嘴唇。

“他终于愿意帮我了,他悄悄告诉我,我长的还不错,又还是个雏,只要我愿意陪他一阵子,他就可以想办法让我继续留下,并且欠他的那笔钱也不用还,就当作是拿初夜抵了。”

“我被那笔可怕的天文数字压垮了,我败下阵来了,他欺负我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接个水的功夫都要我给他活络筋脉,根本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他是主管,而我是没名气的小员工,被发现了我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阿韧攥紧了拳头,阿敏干搓了把脸,重新把脸埋进手掌里:“如果这样真的能还钱我也认了,可是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是在玩儿我。睡了我几次后他不认那天晚上承诺的话了,虽然不催我赚合同上那笔钱了,但是依然让我还欠他的钱。那天晚上说的陪了他就不用还钱,根本就是一句为了快点睡到我说的鬼话。”

彼时,那天夜里,男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新来的女孩,他笑着看向阿敏,嘴脸丑恶得像一只癞|蛤|蟆,让人忍不住想踩一脚,“你还真信啦?你也太傻了丫头,欠钱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并不是陪我出差了几天就可以一笔勾销的。而且你是不是最近累得脑子都不清醒了,我什么时候睡你了?不要一张嘴就乱造谣哈!”

“你大可以去警察局告我,我呢身正,最不怕跟这种恶事做斗争了,你要是不嫌白折腾力气当然可以去告,你一个人不认识路,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还有,还是那句话,不还钱的事没有哈,我还想天上给我下钱呢!没什么事的话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在下班时间进我房间了,容易引起误会,对你一个小姑娘的名声不太好。”

记忆回溯,阿敏手心里的脸越埋越深,阿韧看到姐姐的手在颤抖。

“而且我发现只要是数据还可以的姑娘都得去主动爬他的床,不然就会像我一样。那个跟我一个宿舍,一来就数据特别好的姑娘在面试的时候就主动给他献身了,但是后来主管有了新人之后就不管她了,她的下场并没有多好。”

“因为轻易就动了头部,那个头部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虾米拉低了挡位,见这个女孩没流量之后把她发在黑网上实名拍卖身体部位。从她碰过他的那只手开始,那个女孩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的身体和内脏器官被不认识,甚至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们瓜分,抢夺……她还不能哭。”

“头部用很强力的胶水把她粘在了椅子上,甚至连嘴角和眼睛都粘成了微笑的形状。那一场直播之后她整个人都丢了魂,头部勒令我们监视她,不让她自杀,只要她出事了,就会随机挑我们其中一个人顶上。”

有年龄小的混混听得肩膀一哆嗦,拼命往旁边人怀里钻,一帮凶神恶煞的地痞被披着羊皮的魔鬼所做下的事情吓得紧紧地抱成一团。

阿敏却像看不见他们在害怕一样继续说道:“那个主播发视频控诉,试图求救,但是流量巨大的头部只发了一条视频就轻松化解了。他跟粉丝卖惨,只是掉了几滴眼泪,粉丝们就把那个主播的私人信息给全扒了出来,详细到她家里有几口人,她们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张精神确诊记录书。”

“女孩彻底没救了。收货的前几天,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拉走,她哭着求我帮忙,大声控诉主管的恶行,可是没人敢帮她,没人敢伸手拉她,我也不敢。大家都是没办法过河的泥菩萨,自己都快活不了了。”

“后来我才知道,不止是那家公司,在那个圈子里底层的艺人几乎都是这样,我在里面居然还算是幸运的。”

混混们颤抖着,眼神里流露出胆怯。

“他妈的,这根本不是在招人,是一帮狗畜生在选妃!在作贱别人的命!我们虽然也杀过几个人,但那都是真的有仇,这么无法无天连老子听了都害怕。”有混混生气地一拍大腿,刺猬跟着啐了一口,他低声骂道:“一帮畜生!”

一个本来在喝水的年轻混混怔怔地看着一副颓废模样的阿敏,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忘了拧上盖子,清澈的水流了旁边的人一裤腿,像阿敏哭出来的泪瀑布和收不回去的桃李真华。

他看着阿敏,自己也快哭了:“所以姐姐,你是虽然幸运的没有遇到那么恐怖的事,但还是白白被……那个老狐狸,给糟蹋了,这些你本来并不愿意是吗?”

他问得很小心,阿敏依然把头埋在手掌心里不愿意抬起来,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一时间,仓库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阿敏在努力吸气的声音,谁也没有上前打扰她,包括阿韧这个亲弟弟。他没遇到过这种事,夏侯家的大小姐没有这种带着贫穷的标签,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跟姐姐的相处,其实还不如和大小姐之间来的亲密,互相陪伴的时间长。如果没有那层身份隔膜,他和金枝其实才更像是一对亲人。

那些事,他听了也胆寒,这比当时知道丧尸病毒是人为的还要可怕。他搓着手腕上的白丝带,有些庆幸大小姐现在不在这里,他看向姐姐,也庆幸姐姐现在依然活着。

人心就像一张蜘蛛网,陷进去了,越陷越深,挣扎不了,没有撕破网的巨大能力就只能乖乖等死,无论有多努力想逃出去。

世界需要英雄!

或者说,我们需要勇敢而有能力的人。

阿韧捏紧了拳头,拳头在小幅度颤抖,为了大小姐,为了姐姐,为了牺牲的那一个个伙伴,他发誓,一定要清理这个世界,让它重回轨道!

过了很久,久得有些混混都要睡着了,阿敏的声音才从指缝间又传了出来:“那之后,我觉得生活暗无天日,每天都浑浑噩噩,经常跑到外面的酒吧里挥霍,反正我的人生也不能再烂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那里遇到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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