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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抬起头,泪水盈盈的眸子闪烁着,里面有些疑惑,还有些纯真:“你不怪我吗?万一刚才我比例控得不对,你说不定还是会出事。”

他两条胳膊都环住了她,将她拥在怀里,眼睛眯起来仔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下巴惬意地在她发顶来回蹭:“我很开心,相当开心,甚至感到非常幸福。”

他的胳膊松开阿敏,转而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像捧着一朵世界上最娇贵的玫瑰花,不,她本来就是他的世界里最需要呵护,最珍贵的一朵花了。

他看着她,她正在用那双盈满水的眼睛看着他,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咪一样,她眼睛里的那些泪,是为他而流的,这让他感到又高兴又心疼,他蓝色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落在她的心尖:“因为我最痛苦,离死神最近的时候,我最珍视的花儿就在我的身边,是她的善良和爱拯救了我。亲爱的敏,你知道吗?其实对于恋人来说,死的时候能在自己最爱的人怀里,这是一种赐福,代表着下辈子我或许还会见到你,甚至依然有机会牵住你的手。”

阿韧怔住了,两个人冷战,甚至是认识以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些表白心迹的话,她看着明显还有些迷乱的花离福,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还是只是因为病毒产生的痛苦在撒娇而已。因为如果是撒娇的话,来的是另一个人他也会说同样的话,那样的所谓“告白”,不是她想要的。

她低头趴在他怀里,泪忍不住再次流了下来,(如果现在的你是清醒的,该有多好,但是只要你没事,我就不再奢求其它了,只要你没事!)

花离福主动伸出手,他的指攀上阿敏的手,像五根不讲礼貌的藤蔓,也像五条蛇,这五条蛇主动缠住了阿敏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他吃力地抬起身子,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印下一个又一个稳。

那晚他唇的触感不同于以往,像一片片柔软花瓣落在她的皮肤上,像母亲在亲吻自己的婴儿,像宝石收藏者在仔细擦拭最爱的一颗宝石,那一晚,那一刻,她恍惚间有种她是他最珍视的宝贝,如此错觉。

果然错觉终归是错觉,阿敏第二天就再次变得心灰意冷,花离福见到她的时候恢复了寻常的冷漠模样,眼睛里也重新封进了一大座冰川,再也没有昨晚的柔情似水,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摆出一副讥讽的表情,对她说难听的话。

他没有将疫苗的事告诉别人,阿敏那晚说了她只有一支了,当晚他攥住她的手,把最后一罐疫苗攥在她手心里,要她留给自己用。

回忆慢慢抽离,花离福将胳膊大舒展开搭在椅背上,头向后仰躺着,裙子盖住了他的脸。刺鼻的香水味从裙子的布料里钻入他的鼻尖,其实从决定跟她分开的时候起,他就爱上了这种原本并不喜欢的味道,闻久了,浓重的酒精味中还有股淡淡的温馨香味,就像乍看浑身是刺,日夜相处之后,才发现原来性格温柔体贴又相当可爱的她一样。

泪从被裙子盖住的脸庞上滑下来,叭哒一声掉在驾驶座的皮套上,他的花,他最珍视的一朵花,不管是最后一支疫苗,还是生命,她的善良和责任都让她无私地奉献给了别人,她的生命中,或许比他还要重要的一个人。

他突然有些迷茫,接着就陷入了巨大的自责中,让她离开十三区,离开自己的羽翼之下,难道是他错了吗?

他抓开裙子,看着乌蒙蒙的天空,那里没有太阳。

可是,他让她离开十三区,原本是希望她过得更好的。

花离福明白了什么,他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掌心里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原来这样糟糕的自己,也有守护别人的资格,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用生命教会了他珍惜,另一个同样用生命教会了他什么是责任。

即使外表和履历再不堪入目,强大的你依然有守护别人的责任在身上,世界上总有更柔弱的生命需要被关照,哪怕是一块顽石,一只小麻雀,一朵鲜花和一棵青草……

顽石可以拯救口渴的鸟儿,可以化作勇士砸在坏种的脸上,麻雀可以给宝宝带来温暖,柔软的毛可以给流浪的乞丐带去宽慰,鲜花可以让世界增添一丝芬芳,青草可以拯救饥饿的兔子,预示一块贫瘠的土地得到了救赎……

花离福,你有自己的信徒需要守护。

能力即为责任,逃避责任的神明终将受到惩罚。

神明尚还年幼,教导神的代价,是巨大的,也是沉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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