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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候夫人见状笑了笑,她扶起李美秀,带着她向卧室走去,“走吧,我们先去休息。你呀,这么大的人了在我这里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瞧,又给阿韧瞧见了吧,回头又要被笑话了。”

她看向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达尔文剂,“抱这么紧,孩子给你买的又丢不了,待会别压坏了。”

“不!”阿韧的母亲猛地摇头,把药又抱紧了一些,像是抱着稀世的珍宝。

进卧室门前夏侯夫人递给阿韧一个安心的眼神,阿韧看着母亲的背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看看夏侯夫人,笑容中又多带了一丝慰藉,他的母亲只有在夏侯雯钰这个最好的朋友,用女生们的话来说就是——闺蜜面前,才会露出没多少防备的一面。

看卧室门关上,他本来转身打算离开,替母亲继续收拾屋子,但是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美秀,能告诉我怎么又受委屈了吗?”

夏候夫人问,他的母亲开始讲阿敏已经离开的事,句里行间满满是责怪阿韧的意思。

阿韧双眼中的光彩变得寂暗,如果他现在是站在母亲的卧室里,就会发现夏侯夫人的眼睑在颤动,不易察觉的悲伤在她眼睛里氤氲升腾。

但是只凭着谈话,心细的阿韧也注意到了母亲的话题会引发夏候夫人的悲伤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卧室门:“妈,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们两个说。”

语气说不上柔软,对自己时而无理取闹的母亲,阿韧和阿敏很多时候不得不用这种并不算好的态度,否则母亲脾气上来了就会一直胡闹。

很多次,他都不理解夏候夫人是怎么忍受情绪容易出bug的母亲这么多年的,他没有体会过比天长还比地久的友谊,自然无法感受,也理解不了母亲和夏侯雯钰的情谊。

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阿韧站在卧室里,对两位母亲深深地鞠躬,语气沉重严肃:“妈,还有夏候夫人,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弱了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你们要打要骂我就站在这里任凭处置,不要把悲伤难过窝在心里,别为了我这个混蛋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母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很久,很久,眼神里夹杂着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原本还有些清亮的眼眸里情绪复杂交错,还有晦暗在翻涌。

阿韧一直躬着身,完全不动,夏候夫人不忍心地扯了扯李美秀的袖子,小声提醒:“别累坏孩子,你的亲人可就剩下他一个了。”

母亲闻言叹了口气,她抬起疲惫到像废旧画卷堆叠般看似轻巧实则极其沉重的眼皮,嗓音沙哑得厉害:“起来吧,别把腰累坏了。”

阿韧直起了身子,李美秀又问:“你姐姐的遗体怎么安排的?她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呢,你都放哪儿了?我想看看。”

阿韧在助理上调出分解炉的使用允许证明,最上面的用途一栏很清楚的写着:尸解。下面是两个表格,上面的表格里是死者的详细资料,下面是申请处理人阿韧的资料和联系方式。

母亲合上眼皮,又重又长地叹出一口气:“好吧,虽然留不下尸体,能有个归处也是好的,你总算把她带回来了,敏敏也不用在外面再受气了。”

夏候夫人的眼眸暗了一下,她看了阿韧一眼,眼神里带着责怪,少年专注于母亲,并没有察觉。

“姐姐的东西全都烧掉了,她死之前被咬了,海关不允许感染者的东西存留。对不起妈,姐姐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带回来,只有她在外面拍的照片能给你看看。”

少年低头认真地认错,可是这并不能弥补任何东西,阿敏已经不在了,爱她的母亲那份化不开的悲伤没办法用轻飘飘的对不起三个字代替,可是不原谅的话又能怎么办呢?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一样是肉,她虽然责怪阿韧,但其实明白敏的一切选择不能怪别人,韧一直都比敏要乖,要更加听话,甚至无言地承受她的脾气和偏见,一次,又一次次。

李美秀抱紧存着白阿敏照片的平板,眼泪再次涌出来。

夏候夫人的眼眶也湿润了,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我去一下卫生间。”说完抽了一张纸巾就走了出去。

李美秀沉默着,等到好姐妹的高跟鞋触地声远到不大能听见了,她才再次抬起脸来,看着阿韧的眼睛里写着浓浓的埋怨。人就是这样,因为怯懦和卑鄙,永远会先对向自己敞开柔软肚皮的人刺出尖锐而冷漠的刀子,以此来炫示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威严。

“你呀……什么事也做不好。我不好开口求雯钰,你跟大小姐关系那么好,老爷又比较器重你,你随便开个口,敏敏早被安排进墓园了,还用得着去脏兮兮的分解炉?唉我那个可怜的敏,死了也是活受罪,唉……”

她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本就浑浊的眼里更多了一些失望。阿韧的唇动了动,他有很多想要解释的:分解炉其实根本不脏、姐姐肯定不想留下那副她自认为不纯洁的身体、既然人已经不在了,没必要太在意虚伪的形式,而且世界上丧尸正在肆虐,实在不适合外出……

想了很多,最后他只说出一句:“我不想麻烦老爷,而且大小姐也不在了,我没带回来她的尸体,又怎么好意思求夏侯家给姐姐一块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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