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晓之梦（上）14（2 / 2）
“你本无错，说自己有错，是为错一。”</p>
盗跖张大了嘴。</p>
“你说自己有错，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是为错二。”</p>
盗跖嘴张得更大了。</p>
“我三番两次问你何错，你却任不知自己何错，是为错三。”</p>
盗跖蒙逼过后回过神来，“可是你刚刚不是……”</p>
荆天明眯着眼睛，“我只是问你在笑什么，而你却说自己有错，答非所问！是为错四！”荆天明没等盗跖继续反应，紧接着开口，“顶撞巨子，是为不敬，此为错五！盗跖，以上五错，你可知错？”</p>
“盗跖知错。”盗跖下意识的回答。</p>
“那你错在何处？”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p>
盗跖使劲绕了绕头，他快被荆天明逼疯了。</p>
“范师傅，”少羽看着身侧的范增，“我这是在做梦么？”</p>
“呵呵！”传来的是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所有人齐齐看去，雪女的容貌立于所有人之上，单论容貌，就算是坐在主位上的晓梦都要逊色半筹。</p>
“雪女姐姐！你别笑了！”荆天明没好气的说，“你看你看！他们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p>
“怎么？你有意见么？”经过刚刚天明的活络，她又恢复了她那那爱恶作剧的本性。</p>
听到这句话，整个厅堂都安静了几分，似乎……这个年轻的巨子并没有刚刚看上去那么的说一不二。</p>
雪女在刚说出口便被高渐离轻扯了一下衣角，让荆天明在这里大出风头并不是完全没有计划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在此处让他大出风头，百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之后，墨家在暗处的动作也会相对变得更为容易。</p>
“我怎么敢惹你？”荆天明鼓着脸，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惹了你就等于惹了小高，惹了小高就等于惹了徐夫子，惹了徐夫子他因为没有铸剑池又总喜欢跟蓉姐姐聊天，要是被大叔知道徐夫子因为这些事去打扰睡了的蓉姐姐……我晚上就要被大叔拖过去……‘深造’。”他说到深造两个字的时候有些畏惧的看了看盖聂，很明显，他经历过深造，而且恐怕不止一次。“我怎么敢去惹你啊！”</p>
厅堂里的人都张大了嘴，墨家的水，有这么深么？但看看盖聂的样子，虽然不见表情，但是很有可能啊！</p>
“师哥，你……”卫庄看了看盖聂，心中想到几次他早上教荆天明练剑时荆天明脸上的黑眼圈，很有可能啊！想到这里，卫庄微微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p>
当看到卫庄这副样子，心中顿时肯定了下来，墨家水这么深，还是自己家里安全。没看到身为‘盗王之王’的盗跖都被欺压成这副样子么？想到这里，他们不约而同的向盗跖抛去一个同情的目光。</p>
而此时荆天明好像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一般说话了，他们点了点头，这样才正常，如果他不说话，那就真的绝对有鬼。</p>
而对天明而言，他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啊！大叔可是有好几次因为他打扰了蓉姐姐而让他晚上练一晚上的剑。而刚刚他们投向盗跖的同情目光更是让荆天明以为他们看着的是自己！不行！不能在月儿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我要挽尊！我要出风头！</p>
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盗跖，对准了农家。</p>
“小跖，你刚刚错在何处，你可知？”</p>
盗跖没有再说话，他感觉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p>
“你刚刚为何掩着嘴笑？为何不大笑？”盗跖一脸的呆滞，“依人情，他农家自己傲慢，无礼，难道容不得别人笑话么？依道理，自己偷袭不成反而被我的师傅以及叔叔瞬杀，难道容不得别人笑话么？依礼制，你是我墨家数名统领之一，他也不过是农家六堂的堂主之一，你与他同级，你为何不能笑他？你应该笑！你应该大笑！笑他这无礼，无法之徒！”</p>
“你这……”田虎刚说两个字便被脖颈之间的冰凉惊醒。</p>
“我身为墨家的巨子，而你只是个六堂堂主，还只是‘之一’。呵！”荆天明一声嗤笑，“哪怕你不喊我天明巨子，那也至少要称呼我为‘您’。哪怕最少最少也要叫我一声‘大侠’吧！你刚刚，是想说什么？我这什么？你们农家的教养，就是这么教？这么养的么？还是……只有你蚩尤堂是这样？”</p>
“你……”哪怕田虎再愤怒也不敢再前进半步，鲨齿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流出丝丝血迹。他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再前进半步，那么今天就是他的死期。</p>
“罢！”荆天明挥了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毕竟你们农家人多，”田仲吐了口气，似乎这事就这么揭过了，“有几条狗养不好是很正常的。”</p>
整个厅堂霎时间静了下来，荆天明这句话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诛心之言，刹时间气氛便变得剑拔弩张，田虎身后数人尽数站起来了，他闭上眼睛，当睁开的时候眼睛已然变成了血红色，握紧的手张开，朝下压了压，强行将骨妖等人压下。</p>
“毕竟农家人多，‘鱼蛇’混杂了点也是很正常的吗！”荆天明拍了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p>
为什么是‘鱼蛇’而不是‘龙蛇’？厅堂里的不少人眯着眼睛，这不是指农家无‘龙’吗？这算是对他们发出的邀请吗？他们看着荆天明的眼神中露出丝丝忌惮，这个人虽然年少，但是……心很大。</p>
荆天明哪里想了那么多？只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是什么混杂，只是勉强记得有个蛇字，就东拼西凑了个鱼蛇混杂出来，因为鱼蛇这里想了很久自然就说得重了一点。</p>
“毕竟‘杂’嘛！所以有一些种子长歪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荆天明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还自问自答的嗯了两声。“你说对吧！”他天真的看着田虎。</p>
盗跖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遮掩，真正的哈哈大笑。但其他人可不敢，哪怕他们真的想笑。如果荆天明突然问句‘你为什么笑？’说不定他们还真答不上来。刚刚荆天明说的那句话更是相当于赤.裸裸的骂在场的农家：长歪的杂种。</p>
“不说话？”荆天明笑着走过去，“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他推得田虎退后了一步，然后道：“来来来！坐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是吧！”</p>
田虎当时就习惯性的盘坐了下去，但荆天明双眼一眯，“嗯？”田虎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人也在看着自己，在这种场合，无论李斯位列丞相或是百家家主都是跪坐，他居然敢盘坐，这从某些角度来说已经是犯了众怒。他连忙站起身，重新跪坐了下去，可这一来却像是他专门起身跪了一下荆天明一般。搞得荆天明是一脸的茫然。</p>
他怒，但又能怎样？若是他一开始便跪坐，若是荆天明不退让，反而会被百家逼着还礼，最起码还礼之后还需道歉，书，礼，缺一不可。无关人情，只因礼制，不可逾越。而现在他有错在先，重新跪坐，眼前之人受这一礼无错。因为礼制，也是人心。他若起身，必会被百家群起而攻之。</p>
“大叔，师傅！哎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来来来！把剑都收起来！大家坐着谈谈，有什么谈不拢的是吧！”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好！茶热了，我为大家奉茶好吧！”</p>
他们连道不敢，但脸上的笑容却挡不住。如果因为拒绝被这个家伙惦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因为直接收下而被惦记上了更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最好的方法。</p>
前两杯茶奉给了盖聂与卫庄，但他们并没有多说，无君之时先敬师长，并无错。之后却是按着座位的顺序奉茶，虽有意无意的将少羽和石兰的茶先上，但并无大错。</p>
奉茶之时也发生了不小的插曲，荆天明硬是说他请少羽吃了烤山鸡，还说因为烤山鸡而叫了他做大哥，叫少羽再叫一次，但是熟悉他的人哪里不知道叫大哥的那人是他自己？他们为谁做大哥这件事争论了良久，最后在盖聂的声音下方才平息。</p>
他最后奉茶的才是农家，但无人为农家说话，坏了礼制，便应当如此。他奉茶没给田虎，却是给了田仲，他看着田仲说：“我觉得你们这里就你没长歪了。”但在田仲听来却是：你虽然没长歪，但却还是个杂种。愤怒，却又不得不喝下。</p>
“啊呀！”荆天明诧异的看着站在中央的金，（他是真没注意）“老爷爷！您怎么还不回位置啊！我怎么可能欺负老人家呢？老爷爷，我不是那种人！”无耻的他几乎让田仲气得吐血，还是用眼神召回了金。</p>
“要打的话……”荆天明话锋突转，“也是和同龄的打。”非攻于手中变为剑，直指星魂。</p>
“还是由我来吧，你还不配让星魂大人出手。”大司命血手轻翻，意欲上前。</p>
“退下！”星魂轻叱一声，站起身来，“打，当然可以打。不过……我们加上一些赌注怎么样？”</p>
“你想赌什么？”荆天明眉头轻皱。</p>
“幻音宝盒。”星魂看着他，“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将幻音宝盒交给我。”</p>
“那我赢了呢？”荆天明问道。</p>
“我不可能会输。”星魂高傲道，可他的高傲却是为他引来了一阵嗤笑。这里有很多或许拼不过阴阳家，但却也并不惧怕阴阳家。</p>
“既然你不想打，那又何必多说？”荆天明只是耸了耸肩便欲回身。</p>
“你给我停下！”双手聚气成刃已然聚起，八成功力。</p>
盖聂刚欲动作，却被卫庄按住，嘴角掀起的他已经准备好看一场好戏。经过他的调教，如果还这么容易被偷袭，那他这个师傅也就白当了。</p>
星魂即将临身之际，非攻已出现于星魂眼前，恰好挡住星魂手中的气刃。“我不是说了不打了吗？”</p>
“幻音宝盒。”星魂只是看着荆天明。</p>
“嘁！”荆天明手一震，散出的内力让两人都退后数步。荆天明从腰间抽出墨眉，“既然你想打。”</p>
“吼！你也用双剑？”星魂不屑一笑，“模仿我也要像点样子吧！”</p>
“你那也配叫做双剑？”荆天明神色平静，“只不过是双手用剑而已。难道给一只猪四只脚都绑上剑，那只猪便会用四剑了吗？蠢货！”</p>
星魂怒而出击，却被荆天明轻易抵挡。</p>
“天明加油！揍他！”高月在后面扬声为他加油，她很讨厌这个蜃楼上差点让她和荆天明打起来的家伙。</p>
高月的加油声似乎让他的气势更加高昂了数分，双手一手纵剑，一手横剑，心分二用，压制得星魂抬不起头来。纵剑于横剑之间的转换也是轻松惬意，近乎完美。</p>
七十余招之后，荆天明非攻架住星魂双手之上的气刃，墨眉指在星魂眉间。这样的情况下，他刚刚说的‘我不可能会输’是多么的可笑！</p>
卫庄看着盖聂，一脸的：我教的徒弟怎么样？的表情。而盖聂只是淡淡的说：“不愧是天明。”让卫庄有了无比的挫败感。</p>
眼花缭乱的剑技让在坐的人不由得思考，同时使用纵剑与横剑，甚至相互之间的转换也是轻而易举。岂不是他一人便可以代表整个纵横家？虽纵横家一代只出两人，但无疑每人都是可以撬动一个国家根基之辈。就算这一代的纵横家走上了歧途，那也不是常人可比。</p>
不知为何，张晗也出来挑战荆天明，但被荆天明不到二十招便已拿下。章邯看着晓梦，不知在想什么。</p>
一场宴会，却如同一场闹剧。不过这场闹剧之中崛起了一人，羞辱了一家，凌辱了两人。</p>
散去的宴会如同散场电影，有人围聚成团，有人形单影只，或是来到墨家谦卑讨好，反正农家已是无人问津。</p>
晓梦：</p>
反正直至最后，你也没有看我一眼，就如同来来往往的路人，似乎我们以后再不会有任何关联，而对你感兴趣的我，却不时看看道家中收集的关于你的消息。不知道人情世故的我似乎对你愈陷愈深，也只是对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