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掌，握‘道’23（1 / 2）

在公孙玲珑跪倒于地的瞬间，天明同时向李斯行礼，“请李斯丞相，赐公孙玲珑这大逆不道之人……”天明缓缓抬头，“死罪！”没有去管其他人的言语，眼睛只是紧盯着李斯，隐藏已久的巨兽，露出了他尖利的獠牙。</p>

“请丞相恕罪啊！”公孙玲珑匍匐于地，哭泣道。她的心中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哪怕是最后拼死一搏的勇气都已被尽数撕裂。</p>

“‘恕’罪，”天明斜眼斜眼看了看公孙玲珑，“你这是认了么？”</p>

“我……”</p>

“请丞相责我不敬之罪，”天明看向李斯，“同时也治其……死罪。”</p>

李斯没有说话。</p>

“子明，”伏念看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p>

在场的气氛似乎在伏念的这句话下有些缓和，很多人都好像吐了一口气一般。</p>

“师公，”天明与伏念对视，“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片柔软，一块禁区。我不知您是如何对待闯入其中之人。或许您心中怀‘仁’，欲宽他，想恕他，能忍他，可让他，但是……他们会接受么？亦或是继续下去？所以，我能给予他们的……只有痛苦。仅此而已。”他偏过头看向公孙玲珑，“或您以德报怨，而我，以直报之。”</p>

“好！”整个厅堂只余下李斯的鼓掌声。</p>

心中的柔软？禁区？既然有所谓的羁绊，那么就代表你有弱点。既然有弱点，那么便可以被掌控。很好！是个完美的手下。李斯极力掩饰着自己想得到眼前这名少年的欲望：这名少年有缺陷，所以才完美！若是无缺陷，那么必定是伪装。放荡不羁，心中却又历经磨砺，真正从世间最底层走出来的人，却又智慧超群。急智，布局皆为上佳，只需给他一个小小机会，便可一飞冲天！而这毫不掩饰的愤怒，更是代表着他的年少轻狂！历经磨砺却又不知险恶，懂得人心却又不知进退，简直就是一张纯白无暇的白纸，只需其他人的一点墨，便会亮丽非凡。最重要的是……他有弱点。</p>

“子明果真是少年英杰。”李斯的这句话让儒家子弟松口气，伏念却是皱起眉，天明今天所造成的事虽然让他心中不适，但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少年是名天才，虽然看似性格有些偏激，但所需要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引导而已。李斯称其小友，究竟是何意？“念你年幼，恕你无罪。”天明不抬头，不动弹，“至于公孙玲珑……”他思绪良久，还是需要保她‘一命’，“杖责，五十。”</p>

“丞相……”</p>

李斯没等天明说出多话便再次开口：“重责。”他言语中释放出一丝压力。</p>

“……多谢丞相。”天明神色中透露着不满，却无办法。荆天明内心之中告诉他，李斯做出这种让步，已是极限。或许他同时也在庆幸，对于现在的他，‘杀人’，他还没做好准备。</p>

“大人饶命啊！”</p>

面对公孙玲珑的哭诉，李斯只是一声呵斥，公孙玲珑便被人拖了下去。“不要在此处行刑，拖出小圣贤庄。重责！”看着提着军棍的士卒他吩咐道，言语中再次喝出的重责更是向在座的人表示他惩治公孙玲珑的决心。士卒连连称是。</p>

“既然辩合之术已经结束，”天明一鞠躬，“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了。”</p>

他刚欲转身，“等等！”天明一愣，看着发出声音的李斯。</p>

李斯看着楚南公，“南公以为，此子如何？”</p>

“虽显稚嫩，”楚南公咳嗽两声，声音略显沙哑，“却……已非凡人。”</p>

这句话对于楚南公而言或许只是一句评价，但对其他人而言，‘已非凡人’？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输出，他们顶多当成一句笑话，但此时说出此言的是谁？昔日楚国第一贤者！‘贤者’之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p>

楚南公这句话却是让李斯受到了……‘惊吓’。‘已非凡人’，楚南公何时对别人做出过这种评价？</p>

‘凡人’？对楚南公而言，什么人才能够不被称之为‘凡人’？是居于人世顶端的皇帝？亦或是隐于深山的智者？还是乱世之中的奇人？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这人是嗷嗷待哺的幼儿，还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哪怕他是一个不能自理的残废！在楚南公这句话下，前路便是一片坦途。</p>

“凡人？”星魂面容有些邪异，“那敢问南公，此处有几人不是所谓的‘凡人’？”</p>

“渺渺三人。”楚南公不咸不淡。</p>

“三人？儒家？”</p>

“有两人不属儒家。”楚南公用力咳了两声，“老人家老了，身体也累了。”言语中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了。</p>

“那么……”星魂站起身，向李斯行了一礼，“李斯大人，既然此次辩合已经辩到九局，不如……让我与这，子明。辩足这，第十局。如何？”虽然是这样问着，但他却已是慢慢的走向天明。</p>

“星魂阁下贵为阴阳家两大护法之一，何必与我这儒家的小小一名学生过不去？”天明虽看似平静，内心之中却已是快翻天了。</p>

“大哥！大哥！这个妖怪小孩怎么出来了？”天明显得很急躁。</p>

“冷静。”荆天明却是显得淡然，“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吗？无论如何，你不可以……”听着荆天明的话，天明的内心逐渐平静，他必须冷静！就如同，他大哥一样。不！他……</p>

“你可不是‘小小的’儒家学生，况且，”星魂手上出现淡淡的蓝色，“你有选择么？”</p>

天明看着他手中逐渐凝型的气刃，坐在地上。星魂一笑，手中蓝色散去，坐于天明对面。</p>

“好！”李斯没有丝毫的不喜，“一个是阴阳家的少年天才！一个是楚南公所言的已非凡人！这辩合的最后一局，倒是颇有看点。”</p>

“来者是客，星魂先生，请出题吧。”天明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p>

“那我便不客气了。”听着星魂的话，天明却是一愣，什么鬼啊！不是应该你推辞数次，最后我再勉强接下这个出题权么？你怎么不按剧情走啊！</p>

星魂看着天明显得有些哀怨的眼神有点懵，而李斯看天明的表情却是猜到了天明心中所想，更是对天明放心了些许。毕竟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很多东西都直接写在了脸上。</p>

“那么今日，我们便来论，‘道’。”</p>

星魂这出题却是让所有儒家子弟不忿，与阴阳家论‘道’？那和与公输家比试机关术有什么分别？可以与公输家比试机关术的只有墨家。同样，有资格与阴阳家论‘道’的也就只有道家。</p>

“这不公平！”</p>

“这还算什么辩合！”</p>

“阴阳家就只有这种气度么？”</p>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p>

“住口！”伏念一声厉喝，威道之‘势’将所有儒家子弟统统镇压，一时之间无一人敢多言。“子明尚未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儒家的规矩，都忘了么？全部抄写诗经十遍！”一瞬哗然，却又马上停声，“二十遍！后日午时前交出！未完成者，多抄三十遍！”这次已是无一人敢吱声，他朝李斯拱手，“让丞相见笑了。”</p>

“无妨，”李斯一笑而过，“只是眼前这一场好戏，却是要慢了十余息才到。”他意有所指，却是不太在意。</p>

这十余息时间虽是伏念故意为天明争取，但并没有想要天明真的将星魂在论道上击败，虽然只是增加了一点希望，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p>

“论‘道’？”天明露出疑惑的样子，“那敢问先生，何为‘道’？”</p>

“‘道’含万物。”星魂嘴角开始时时刻刻挂起那丝貌似不刻意的笑，“天与地，生与死，水与火，木与土，寒与热，虚与实，日与月，白昼与黑夜，哪怕是春，夏，秋，冬，之间的轮转依然逃脱不了阴阳两仪之间的变幻，天下万道，终归阴阳。我阴阳家所行，便是大道。”</p>

天明闭目良久，“子明兄，不知我言可有误？”星魂只是轻笑。</p>

“我头顶于天，脚可立地。”天明睁开眼，“初之而生，终之而死；口能含水，手可炙火；食之五谷，初生于土；冬日而寒，夏日而热；虚实之间，诞生真我；日与月，我几乎每日都见！”天明每多说一字接下来眼中精光便愈加强烈，一股强烈的自信涌入全身，在场之人尽都能感觉到，“白昼与黑夜的变化，对我而言只是弹指一挥；春，夏，秋，冬，之间轮转只是我生命中的百一！时间一直流转于我的身侧，空间只是我之所在；阴阳两仪之间的变换，我尽掌于手中！天下之间有万道！世间唯独我，一心！”天明一声长笑，“我掌，握‘道’！”</p>

“你……”星魂怒而起身。依星魂所说，阴阳家所行的是大道，也就是说阴阳家便是‘道’。而天明所说却是‘我掌，握道’。如果他说的是‘我掌握道’也罢，可偏偏说的就是‘我掌，握道’！这岂不是在说阴阳家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而已吗？这种话，他怎么可能忍得了？</p>

手中气刃瞬息凝形，可一人却在刹那间阻于他的面前，“星魂大人，这只是辩合而已。”张良缓慢开口。</p>

“多谢星魂大人赐教！”天明笑着开口，然后马上又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这局是我输了，”儒家弟子皆是不解，“子明无法证明你的道是错的，所以子明……输了。”他似乎有些不甘。</p>

与其他人不同，伏念与李斯他们脸上却是赞赏，只是一场辩合，他刚刚所收获的东西，远比现在的一‘败’要多得多。而且比起刚才的不知进退，现在却会稍微退让些许，他在刚刚不足一个时辰里，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p>

又是几声鼓掌，这次却不止李斯一人，还有伏念，颜路，楚南公。</p>

“星魂大人对‘道’的理解远非常人，而子明小友却可以在星魂大人之后加入自己的理解。不如此局，算做平局，如何？”李斯打着圆场。</p>

“多谢丞相大人，但是子明还是甘愿服输。”天明躬身。</p>

“便如丞相所言，算作平局吧。”虽天明说甘愿服输，但星魂知道，真正输的是自己。输了场面，但不能再输气度。</p> “星魂阁下，”天明看向星魂，“承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