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谢小娥传37（1 / 1）
谢小娥，豫章人，是一位商人的女儿。八岁时母亲去世。她嫁给了历阳的侠士段居贞。段居贞性格豪迈，重视义气，与小娥的父亲一起经商，经常与女婿同船载货，往来于江湖之间。当时小娥十四岁，刚到可以结婚的年龄。她的父亲和丈夫都被强盗杀害，财物被洗劫一空。段家的兄弟、谢家的侄子和数十名仆人都被扔进江中。小娥也受了重伤，胸部和腿部都受了伤，漂流在水中，被其他船只救起，过了一夜才得以生还。之后她四处乞讨，最终来到上元县，依附于妙果寺的尼姑净悟。
当初，小娥的父亲去世时，她梦见父亲对她说：“杀我的人是车中的猴子，门东的草。”
几天后，她又梦见丈夫对她说：“杀我的人是禾中行走的人，一日的丈夫。”
小娥自己无法理解这些话，经常写下这些话，广泛寻求智者解答，多年来都没有找到答案。
元和八年春天，我结束了在江西的工作，乘船东下，停留在建业，登上了瓦官寺的阁楼。有一位叫齐物的僧人，他重视贤能，喜欢学习，和我关系很好。他告诉我：“有一位寡妇，名叫小娥，每次来寺里，都会给我看十二个字的谜语，我无法理解。”
于是我请齐公把谜语写在纸上。我靠在栏杆上，凝神思考。在座的客人还没有疲倦，我就明白了谜语的意思。我让寺里的小童赶紧叫小娥过来，询问她的来历。小娥哭泣了很久，然后说：“我的父亲和丈夫都被贼人杀害了。之后我梦见父亲告诉我：‘杀我的人是车中的猴子，门东的草。’又梦见丈夫告诉我：‘杀我的人是禾中行走的人，一日的丈夫。’多年来没有人能理解。”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已经详细审查了。杀你父亲的人是申兰，杀你丈夫的人是申春。车中的猴子，车字去掉上下各一笔，就是申字；申又属于猴，所以说车中的猴子。草下面有门，门里面有东，就是兰字。另外，禾中行走就是穿过田野，也是申字；一日的丈夫，丈夫上面加一笔，下面有日，就是春字。杀你父亲的人是申兰，杀你丈夫的人是申春，这是非常清楚的。”
小娥痛哭着拜了两拜。她把申兰申春四个字写在衣服里，发誓要找到并杀死这两个贼人，以报复她的冤屈。小娥于是问我的姓氏和身份，流着泪离开了。
之后，小娥就穿上男装，在江湖上做佣人。一年多后，她来到浔阳郡，看到一家竹门上贴着招聘佣人的告示。小娥就应征去了。她问主人是谁，原来是申兰；申兰带她回家。小娥内心充满愤怒，但表面上很顺从，在申兰身边工作，非常受信任。家里的财物出入，都交给小娥管理。过了两年多，申兰竟然不知道小娥是个女人。谢家的金银财宝、锦绣衣物和器具都被申兰抢走了，小娥每次拿到旧物，都会暗自悲伤很久。申兰和申春是堂兄弟。当时申春一家住在大江北的独树浦，和申兰关系密切。申兰和申春一起出门一个多月，带回了很多财物。他们经常留小娥和申兰的妻子一起守家，给小娥的酒肉衣服都很丰盛。有一天，申春带着鲤鱼和酒来找申兰，小娥私下感叹：“李君精准地洞察玄机，都符合梦中的话，这是天意启示他，现在我的志愿就要实现了。”
那天晚上，申兰和申春与一群贼人聚集，畅饮至醉。等到其他贼人都走了，申春醉倒在内室；申兰也露天睡在院子里。小娥偷偷地把申春锁在屋里，拿出佩刀先砍掉了申兰的头，然后呼叫邻居一起过来，把申春抓了起来，申兰死在外面，申春被抓在里面，收回了数千万的赃物。起初，申兰和申春有几十名同党，小娥暗中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把他们都抓起来处决了。当时浔阳的太守张公，赞赏小娥的志向和行为，为她上报了事迹，使她免于死刑。那是元和十二年的夏天。报了父仇之后，小娥回到了家乡，见到了亲人。乡里的豪族争相求婚，但小娥发誓不嫁。于是她剪掉了头发，穿上了粗布衣服，在牛头山求道，拜大十尼将律师为师。
小娥意志坚定，修行刻苦，不怕风霜雨雪，不辞辛劳。元和十三年四月，她在泗州开元寺受了具足戒，最终以小娥为法号，不忘本。那年夏天，我回到长安，途经泗滨，拜访了善义寺的大德尼令。新受戒的尼姑有几十人，她们剃了头，穿着干净的僧袍，威仪庄重，站在师父的左右。其中一位尼姑问师父：“这位官员难道不是洪州的李判官二十三郎吗？”
师父说：“是的。”
她说：“是判官让我报了家仇，洗雪了冤屈，这是判官的恩德。”她看着我哭泣。我一开始没有认出她，询问了她的来历。小娥回答说：“我叫小娥，曾经是乞讨的寡妇。判官当时帮我辨明了申兰申春两个贼人的名字，难道不记得了吗？”
我说：“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
小娥于是哭泣，详细叙述了申兰申春、报复父仇的志愿已经完成，经营整个过程的艰苦。小娥又对我说：“报答判官的恩情，将会有那么一天。”
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唉！我能辨识出两个强盗的名字，小娥又能完成报复父仇的任务，免除了死刑；天道不昧，显而易见。小娥言辞深奥，聪明独特，修炼手指和脚跟，发誓寻求真理。自从出家以来，她的衣服没有絮帛，饮食没有盐酪，不说不合律仪禅理的话。几天后，她告诉我要回牛头山，乘船过淮河，云游南方，再也没有遇见过。
君子说：“发誓不放弃，报复父仇，这是节操。做佣人混在男人中间，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这是贞洁。女人的品行，只有贞洁和节能才能始终完整。像小娥这样的人，足以成为天下逆道乱常的警示，足以成为天下贞洁丈夫和孝顺妻子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