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瓜县18(1 / 1)

三人处理了后事,出了密林行到一处岔路,土留鑫说道:“两位兄弟!自此作别!我要赶回师父处交还修丹鼎!来日方长,有缘再见!”打了一个口哨,林中山魈飞了过来,土留鑫骑上山魈,那山魈斜着眼瞅了一眼杨启努了努嘴,杨启看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与土留鑫分别,陈晓山随着杨启往卧龙山方向赶去,一连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县城外,城墙上面挂着石匾上书“瓜县”,杨启对陈晓山说道:“陈兄弟,我等先在城内休息半日再赶路吧!这瓜县离着青龙观不过五百里路程了!”陈晓山回道:“如此也好!”

两人进得城来,果然是个热闹去处,人烟繁盛,车马骈驰,诸般行货齐整在两侧,两人走着,突然前方一人大叫道:“大虫来啦!”一时鸡飞狗跳,前方走来一头上戴着花,敞着花布上衣,一脸麻子的混子,和着身边几个小斯正围着一位姑娘,那混子挑着纸扇去拨弄那姑娘,嘴中说道:“哪里来的娘子?生的好生俊俏,今日老爷高兴,陪我去楼上饮上几杯?”那姑娘抱着手,用手绢去擦泪水,这边陈晓山看见就要冲上去解围,杨启手一横说道:“陈兄不可!”陈晓山怒道:“为何?!”杨启回道:“陈兄想入道门便管不得这个事情!”陈晓山问道:“若说来进得道门便见死不救?想当日我与你师叔在洛城也救得一车老小,你那师叔也不晓得道门的规矩?!”杨启叹了口气说道:“只要对方不是性命攸关,便不能出手!我等修身证道,贸然出手干涉凡俗事务,不免乱了纲法!”陈晓山一把扯开喝到:“哪里来的这些鬼道理!”就要抢上前去,未待冲出,侧边厢闪出一个壮汉,那人七尺来高身材,如今已是深秋,头上顶着范阳毡冒,脖子上围着一圈红汗巾,一身粗麻衣衫,外面罩着遮风长袍,眉如漆画,眼若星辰。

那壮汉来到当中抬手喝道:“哪里来的蟊贼,光天化日,调戏民女?!”那泼皮一挑眉毛说道:“这一条街上也不听得个铜板响,哪里却冒出来你这大头蒜?速速闪开,坏了小爷好事!教你满门老小横死!”壮汉哼了一声架了横拳说道:“且问老爷这一对拳头答不答应!”泼皮见状讥笑一声喝道:“给我打!”身边小厮一起来抢那壮汉,只见他一拳打在一个小厮脸上,直倒翻了出去压倒了身后两人,身边又有几人上来,那壮汉将腿一横扫,那些人齐刷刷撞在地上,倒似割的麦子躺着,壮汉上前一把扯住几人裤腿,一使劲扔了出去,这边几人哗啦一声落在醋缸里面,那边几人咕咚一声落在酱坛子里面,那几个小厮爬了出来,好似淋了一身屎尿,且看那泼皮自软了腿脚,刚转身想走,壮汉一把揪住喝到:“哪里走!给我去!”一抬手将那泼皮扔了出去,撞在一处摊子上面,淋了一脸汤水,那摊子却是个卖臭豆腐的,倒调的一手好汁水,壮汉上前一脚跺住,将拳头横在那泼皮脸上说道:“可认得爷爷这对拳头了?!”那泼皮哭丧着个脸说道:“真个是我爷爷呀!好汉饶命!再不敢了!”

那壮汉离了泼皮去寻那位姑娘,泼皮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拍靴口抽出一把尖刀出来,几步来到壮汉身后就要捅,前面姑娘大叫道:“壮士小心哪!”这边陈晓山看见,用脚一踢脚下石子,石子飞出打飞了那泼皮手中尖刀震断了大拇哥,泼皮哎呦一声抱着手丢了魂一般跑了,几个小厮也捂着脸拖着腿跑了。

那壮汉转身来到陈晓山身边施礼说道:“多谢相助!”陈晓山也回礼说道:“壮士好身手!”两人对视呵呵一笑,那边一位老汉蹲在地上收拾锅碗说道:“壮士不知哪,那泼皮乃是本地一害,是严大官人的公子,撞坏了我等生活倒不妨事,你如今吃罪了他们,往后如何得过?”陈晓山赶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银两递给几位店家,说道:“各位乡亲,适才损失小人赔与各位!”几位店家接了银两连连称谢,那壮士说道:“你我初识怎好坏钱?”陈晓山回道:“嗐!这些银钱也似兄弟那般打了个泼皮得来,便是散了出去也不心疼!来来!我等店中说话!”

陈晓山和杨启并那壮汉进了一家酒店,陈晓山叫了一坛酒来与杨启和壮汉满上,陈晓山抬着碗说道:“在下陈晓山,洛城人氏,今日幸见壮士,满饮此杯!”三人喝了一碗,那杨启倒了一碗酒在嘴里,却从鼻子中喷了出来,大叫道:“这东西如此辛辣,你等怎能入口?”两人见状哈哈大笑,那壮汉说道:“在下梁鹏,便是这瓜县人氏,几年前跟着父老参了军,镇守边关,打了好几场胜仗,将军看顾念我年少,压了一道文书,着我回原籍,免了在下例税,故此回来,却不想撞见那泼皮无赖。”陈晓山说道:“难怪兄弟展得一身好拳脚!”梁鹏笑了笑说道:“我看兄弟比我年长,且称一声大哥,我这一身拳脚乃是一位都统所授,我在军中每日操练,不想倒用在个泼皮身上。我见大哥那一脚,也似有水牛一般的力道!”陈晓山呵呵一笑说道:“说的哪里话?前番那老者所言,我自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兄弟可是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想是那泼皮来了多少人手也近不得身!”

两人又吃了几碗,梁鹏起身说道:“陈大哥要去拜那青龙观,不堪挽留,家里小妹与嫂嫂还在等着小弟,我自先去,青龙观离此处不远,改日定上山拜访!”陈晓山和杨启起身拜别。

且说梁鹏离了陈晓山和杨启,买了一些蒸鹅烧鸡便动身去了麻油街,街面角落一栋二层小楼,大门虚掩,梁鹏转了房门进去,喊道:“嫂嫂在家吗?”见没人回应,于是来到二楼,掀开帘子进去,却见着妹妹躺在床上,头上裹着毛巾,满脸蜡黄,梁鹏放了手上东西赶忙来到床边问道:“小妹?你如何害了病了?”小妹见是大哥来了,满脸喜色说道:“二哥怎么回来啦?!真个想死妹妹了!妹妹半年前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直到今日也不见好,多亏得嫂嫂每日煎煮汤药服下,才挺到今日。”梁鹏叹了一口气,又笑了笑说道:“几年不见,小妹竟然出落得如此俊俏,一会请老锦来看看,我自在旁照顾。”两人叙话间,后院吱呀一声,一身着彩缎,满头金玉钗子,涂脂抹粉的妇人,扭着胯进来了,梁鹏见楼下嫂嫂回来,赶忙下楼相迎,那妇人开了后门见一汉子吓了一跳,静观瞧是自家兄弟,拍了拍胸口说道:“哎哟哟!叔叔怎么回来啦?”梁鹏纳头便拜,说道:“多谢嫂嫂照顾小妹!梁鹏拜谢!”那妇人赶忙上前扶了起来说道:“叔叔说得这是哪里的话?自家兄妹,怎的如此见外!”

那梁鹏上有一个兄长叫做梁飞,下有一个小妹叫做梁倩,父母早亡,只有个哥哥拉扯长大,兄长早早娶了妻子张氏,不想做生意死在了外面,家里失了依靠,慢慢也就败落了下去,梁鹏那时正当十六七岁,便跟着同县父老报名当了军汉,军中每月例钱寄回大半供养着嫂嫂和妹子。

梁鹏拜完嫂嫂就离了家门,去了县衙,通了门房来到府衙内,将行文交上,师爷改了字据压了戳,依旧迁回原籍。梁鹏拜谢退了出去,门外兄弟史文早早在外等候,见着兄弟出来大笑道:“可是将军还朝啦?”梁鹏走过去一把抱住,说道:“真个想死小弟了!”史文拉住梁鹏就要去吃酒,梁鹏辞谢道:“改日我来请哥哥,今日还有一件差事要办!”史文笑了笑说道:“兄弟前番来信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还有什么差事比的这个喜事?”梁鹏面露喜色说道:“真的?!”史文笑道:“这还有假?我将你的事情说与相公,给你谋了个步兵手的差事,以后我等兄弟一同做事岂不快哉?”梁鹏抱拳说道:“多谢哥哥!只是家中小妹卧病在床,我得再去医馆一趟,实在抽不开身!”史文点了点头,拍了拍梁鹏肩膀说道:“兄弟自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梁鹏离了史文来到一处医馆,侧边挂着一个牌子上写着“柳家药行”,进入馆内,一条长案后面满墙药盒子,墙上挂着一块匾上书“药如刀剑,问心自守”,案子前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头上挽着一道灰色角巾,身上挂着袋子,手上袖子卷了上去正在抓药,梁鹏进来叫了一声道:“老锦!”对面那汉子一抬头一拍手中铜称叫道:“二郎回来啦!”说完就小跑出案外来迎接,说道:“二郎何日回来的?怎不早来书信,兄弟几个给你洗尘?”梁鹏回道:“今日刚回来,去了县衙典了文书,见了史文就过来了!”那汉子呵呵一笑说道:“来来!兄弟一同吃酒!”梁鹏撇在一边说道:“先随我到家里去,小妹病重,且去看看!”汉子一皱眉头,脸上做难,梁鹏见状问道:“怎的?旁人不知,兄弟我还不知道你身上医术,只是你父亲不依,不然早就接了铺面,我倒要称你一声掌柜的了!”汉子看了一眼梁鹏,见他满脸风霜,点了点头回道:“那我准备一下,你先回去,我自过去。”梁鹏道了一声谢,也不多言,便转身回家了。

那汉子名叫柳传锦,乃是与梁鹏撒尿和泥一起玩大的,从小不喜枪棒也不喜舞文弄墨,偏偏一头扎在草药堆里,整日研究,他父亲也是个医师可是本事有限,那柳传锦整日钻研药理,却配了几副方子,居然药到病除,也在本地传出了名声,人称小华佗,自此铺面的生意红火了起来。

不一会柳传锦披了一件长衫,挎着药箱,来到梁鹏家中,一进家门张氏正在火上煎药,见柳传锦进门,握着手巾一把将砂炉提了起来,小跑进屋内,然后又出来道了安,说道:“今天什么日头,前番叔叔回来,现又来了小华佗,真个热闹呢!”柳传锦一闻药味,顿时眉头紧皱,然后又转出一副笑脸回道:“夫人安好,梁鹏刚刚火急火燎地跑来让我看看阿倩的病,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不敢推辞!”张氏扭着跨,笑着脸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小华佗的医术小女子自是有所耳闻,只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托严大官人!的看顾也不少请人来看,却半年不见起色,如今先生前来万望仔细诊断!”柳传锦闻言说道:“只要能治阿倩的病便好,别的话在下不会多说!”张氏听完呵呵一笑,说道:“那就全在先生手下了!”

且说这柳传锦也是个心善的,数月前得知兄弟的妹子梁倩卧病在床,便挎着药箱前来,哪知道却被张氏打了出来,说什么不请自来,好不要脸,如此又来了两回终不得见,便想等些时日着一份书信给梁鹏,不想梁鹏先一步回来,于是壮着胆子再来。

柳传锦上到二楼,来到床边,梁鹏早就坐在一旁等候,刚想说话,柳传锦一抬手说道:“兄弟不必多言,我自有计较。”床上梁倩见柳传锦前来说道:“柳大哥来啦,小妹这病总算有个盼头了!”柳传锦笑了一笑,便将梁倩手拿了过来开始诊脉,不一会起身又去翻她的眼袋见底下充血,又查看舌苔见苔面腻厚,牙龈出血,便知中了慢性毒药了,然后取出银针在舌头上点了一些血出来,搓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心下便有了对策,起身说道:“好了,我开一副方子,取来每日八碗水煮做一碗服下,不出半月便可痊愈。”张氏躲在帘子后面听得,一掀门帘进来笑着说道:“柳先生真个是华佗转世,不想前面那些庸医误了妹子病情,全赖先生手段救我亲人性命,妾身备下些粗茶淡饭,我等一起作谢!”那边梁鹏也来劝,柳传锦连连摆手说道:“这个就免了吧,铺中无人看管,在下还得赶回去,只需二郎再陪我去取了药回来,等小妹病好,自来庆贺!”说完拉着梁鹏便下了楼,那张氏还在后面请,柳传锦连连推却,两人便离了家门走了,走后张氏拉下脸来,哼了一声摔了大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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