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 2)

  “痛。”路评章看着他迷茫而悲伤的眼神,感觉此刻也在痛。

  他手里夹着烟,没往嘴里送,任由它在夜风中燃:“我现在时常会想,如果我当时狠一狠心,不去医院看他,听不到他哭喊求救的声音,看不到他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是不是也能坚持下来。”

  “你后悔吗?”

  路评章想告诉他不后悔,但没办法欺骗他。

  因为路评章可以不后悔,但柔软如乔谨,一定会后悔。

  路评章告诉他:“后悔。”

  乔谨不再抽烟,任由烟头冒着一缕白烟连续上升,像游荡的孤魂。

  路评章紧紧搂着他的肩:“医生跟我说,不管我去不去看他,那些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能因为我们逃避,就当做不存在。”

  乔谨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她最后一次跟我说话,是在晚上。”他的声音有些哑,在寒冷的夜晚,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人看,“大概十二点多,我接到她的电话,以为有人打错了。那个声音,我听不出来是她。”

  乔谨停了停,继续说:“直到她叫我小谨,我才确定,那就是她。她一定很痛苦,她不停地叹气,还在哭。两分钟,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就挂断了电话。”

  他语气急起来,路评章轻轻拍他的背。

  “当时我立刻给护工打电话,护工没有接。于是我跑去医院问,但是过了监护室的探视时间,只能等。”

  路评章低声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可以吗?”乔谨的语气有些迷惘,紧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很忙,可能会很烦。”

  “我会忙,但是不会烦。”路评章说,“以后碰到这种没办法解决的事情,首先给我打电话。”

  他交代完,还要确认:“记清楚了吗?”

  乔谨安静了几秒钟,问他:“任何时间都可以吗?”

  “对。”路评章道。

  因着这几句插曲,乔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轻地说:“我再次给护工打电话,护工接了,但是她没听见病房里面的动静,我妈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我们一起去查了监控,监控里显示我妈确实给我打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她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乔谨闭了闭眼睛,把最后一口烟递到嘴里。

  路评章接过他手里的烟头,在地上碾灭火星,伸手把烟头弹进了椅子旁边空荡荡的垃圾桶里。

  乔谨怔怔看着眼前的白烟消散,仿佛闻到了惨白一片的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看着她在监控中拔掉氧气管,又自己戴了回去。又拔掉,又戴回去,来来回回,三次。”

  路评章的手背湿了,乔谨的眼泪掉下来,越过冰冷的空气和即将消散的烟味,重重砸在了那上面。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