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奴婢就要有奴婢的觉悟(1 / 2)

朱厚照身形清瘦颀长,八字胡,面色苍白,眼神炯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张尚宫看在眼里,心头微震:“内臣叩见万岁!”

她是女官之首,可自称臣。

宫中各监各司长官,皆可称内臣,从奴变成臣,意味着身份、阶级、权势的飞跃。

“朕在病中,未能晨昏定省去仁寿宫请安,母后凤体可安?”朱厚照想拉拢张太后。

“启禀万岁,太后凤体躬安。”张尚宫态度不远不近,语气不卑不亢。

朱厚照不以为忤:“你是母后近婢出身,与她从小长大,感情甚笃。”

“弘治七年,母后欲放你出宫,可你顾念主仆情深,不肯弃母后而去,苦苦哀求,才留在宫中,此事在当时亦是一段佳话。”

张尚宫目光不自然,弘治七年的旧事,她不愿重提。

“这些年,母后有你鼎力相助,才不使朕这做儿子的事事劳心费神,有仆如此,是皇家之幸。”

张尚宫目光微凝,皇帝说一箩筐废话,意欲何为?

“朕听闻,弘治十七年,你弟弟欲将一嫡子过继给你,被你拒绝了。”

“甚至从孝庙驾崩后,你便不再出宫,断绝宫外联系,忠于王事,忠心可嘉。”

威胁!

这是威胁!

张尚宫猛然一震,弘治十七年,她弟弟过继嗣子的事非常隐秘,知道的人很少,可皇帝却知道。

更可怕的是,皇帝引而不发,他图谋什么?

“内臣家中琐事,不敢劳万岁叨念。”张尚宫假装听不懂。

“那孩子叫张春华。”

朱厚照自顾自道:“素来跋扈顽劣,常常与人言,吾姑宫中尚宫也,谁敢动我!”

“根据东厂查闻,宁王叛乱前,曾使钱给张春华。”

“当时朕恰逢病中,又顾念亲亲相隐,便让东厂压下此事,如今想来,其中蹊跷甚多呀。”

张尚宫瞳孔放大,她已经当上了最高女官,又上了年纪,如今所求的不过晚年事。

而宁王叛乱,就是一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反正案件还没审理,装进去什么都不过分。

她也知道自己的内侄,招灾惹祸,嚣张跋扈。

这些年她虽然没直接给他擦过屁股,但有人走她的关系,偷偷给他擦屁股罢了。

只是这孩子对她甚是恭敬孝顺,她舍不得这段母子亲情。

“刘良女已经管教完毕,回宫复命吧。”

朱厚照意有所指。

张尚宫几次想张嘴,但她清楚,只要张嘴,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这场政治风暴,连太后都是棋子,她区区女官,只要卷进去,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是,她侄子卷进宁王案中,若交由厂卫去查,她整个家族都会被连根拔起。

她只是女官,人脉关系都在宫中,前朝文官是不会回护她的,更遑论外戚张家人憎狗嫌,那些文官非但不会说话,还会落井下石!

再加上皇帝授意,她举族难活!

她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下场,全族都死了,她能功成身退吗?

不能了,皇帝选择了她,她就没有退路,不然皇帝不会说出这番隐秘的话,说明皇帝必须要用她。

张尚宫如行尸走肉地往外走。

“等一下。”

朱厚照又道:“向母后问安,待朕身体康复后,会立刻入仁寿宫向母后请安,请母后宽恕。”

张尚宫身体一晃,皇帝是请安还是拜祭啊!

她想不通,皇帝的剑斩向了前朝,怎么忽然调转枪口,指向太后了呢?

反正不管怎么斗,她没有明天了!

待皇帝剪除她族人后,就会把她赶去南京,莫说晚景凄凉,她能活到哪天都不好说呢!

张尚宫慢慢闭上眼睛,眼泪滑过脸颊,猛地转身,扑跪在地上:“求万岁救救内臣侄儿!”

朱厚照惯会拿捏宫人,挑软柿子捏呗。

而且,张尚宫是太后智囊,脑子活泛的人都不是硬骨头,所以他就拿她当突破口。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