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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车在这条道路上东歪西扭,贝蒂所在的这副躯体足够小巧轻便,她从后备厢爬过后座,又从两个驾驶椅中间的缝隙探身过去。她先稳住方向盘。这个角度肯定不好用劲的,但是也是在第一时间将要冲向路标的车扭转了方向,这猛然一打方向盘虽然能够不撞上路标,却让这车直接弯道进入另外一边的下坡路。刺耳而又难听的轮胎摩擦声响贯穿了贝蒂的耳朵,她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极快,但她还是极为冷静地先多次使用手刹,在使用的这段时间,她已经爬到了驾驶座上。

她将驾驶座的车门给打开,将靠在驾驶座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一脚踢了出去。这个男人被踢出汽车,贝蒂瞬间抢夺了驾驶座。车门肯定是来不及关的,耳边传递过来飒飒冷厉的风声,近乎要把贝蒂的耳膜撕破。那近在咫尺的湖泊像是野兽一样大张着嘴期待着贝蒂的进入。贝蒂感受到自己的耳膜中传递过来被不断敲击的一种怦声,那是急速跳动的心脏所致使的。

轮胎在坡道上摩擦而发出可怕的尖叫,贝蒂的身体猛然向前倾斜。

然后一切都停止了。

除了贝蒂已经听到的心跳声。

贝蒂抬起头来,在眼前的是已经准备把她吞食进入的深色湖泊,在日光的照耀下,湖泊的表面发出闪亮亮的闪光。但这样的闪光其实并不足以赏心悦目,倒反是将人的眼睛刺疼得发红。现在的贝蒂身处于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这样的面貌无疑是让人感觉到陌生的。但是她眼睛里明显的惊惶与恐惧是表露无遗的。

贝蒂将脸靠在方向盘上,她平复了呼吸与心跳。做完最后一步,让这辆车子稳当停在这个地方后。贝蒂先从车子里走了出来。她又被这没有任何遮挡的、不断闪光的湖面而刺疼了双眼,于是贝蒂先用手臂遮挡了自己的眼睛,那太阳就在贝蒂的正前方。太阳的光亮在贝蒂的眼前与这闪光的湖面相互辉映,竟然让贝蒂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正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而稍微闭起了眼睛,她短暂陷入到黑暗中。在这之后的,贝蒂的耳边已经不是那稍微冷冽的风声,是一个极为静谧的地方。

她感受到有人牵起了自己的手掌,并且将那手指轻轻扣入到自己的手指的指缝中。她认为那是汉尼拔,于是她轻声呼唤了一声:“汉尼拔。”

但是却没有人回复她。

贝蒂·埃尔西失踪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近乎整个巴尔的摩的居民都要疯狂了。他们理所当然地猜测那是越狱不久的汉尼拔·莱克特干的。其实上,贝蒂·埃尔西失踪的时间是在汉尼拔·莱克特越狱的第二天。于是,所有人都会猜测这是汉尼拔干的。就连奥菲利亚都是这么认为的,在奥菲利亚回到病房后发现里面一个人的身影都没有之后, 奥菲利亚真的认为这是汉尼拔干的。毕竟根据奥菲利亚对汉尼拔的了解, 汉尼拔是那一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疯狂的人。

奥菲利亚甚至在那个时候还自作聪明地帮助“汉尼拔”掩盖了一下,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及时告诉给警察,还在警察的面前胡说八道。但是其实,当奥菲利亚回到他们的居住区时, 在那时,反正奥菲利亚的心情真的特别好。

结果,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用一双阴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汉尼拔。

奥菲利亚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哪位不要命的家伙惹得汉尼拔生气, 所以奥菲利调侃着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找了一个合适且舒适的位置坐下来, 她说:“贝蒂那个家伙不是已经被你带出来了吗?你都做到这件事情了,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这一副死样子。”

然而,汉尼拔告诉奥菲利亚的是:“我并没有将贝蒂带出来。你需要和我把这件事说清楚。奥菲利亚·斯普林霍尔。”

事实证明,在汉尼拔忽然称呼一个人的全名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汉尼拔是真的生气了。可能依旧会在汉尼拔的脸上不容易看出生气的迹象, 然而明显的是——汉尼拔话少了。虽然汉尼拔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确实, 汉尼拔不高兴的时候几乎是不说话的。他那一双可怕的眼睛会凝视着一个地方,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在奥菲利亚的身上。

奥菲利亚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她说:“我想确定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莱克特。”

好吧, 看看现在汉尼拔脸上的表情, 就足以证明汉尼拔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了。

就在不久之后, 这件事就更加确定了。

因为不久之后, 这个消息就传了出来。而且这段时间里, 很多报纸与媒体都在揣测汉尼拔到底是怎么把贝蒂带出去的。也有一些爱好浪漫爱情故事的人们,在构想他们的故事。

有人认为汉尼拔·莱克特和贝蒂·埃尔西的相遇像是一场命运的捉弄,因为这样一个可怕的杀人狂魔和一个联邦调查局的女警官相爱了。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之间产生爱情的根节点是什么。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发挥自己充分的想象力。然而,整个巴尔的摩在热烈讨论的不仅仅是贝蒂和汉尼拔之间的爱情故事,他们还猜测汉尼拔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待在巴尔的摩。或者说——会不会还在巴尔的摩犯案。又或者说——汉尼拔是否会和虐童人进行一次决战。

巴尔的摩的市民们虽然今日总是受困于可怕的杀戮战争中,但是明显的,他们很能够苦中作乐。他们用这样的方式缓解在自己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并且在这样的谈论与猜测中产生了一种新的愉悦感。

这段时间里,汉尼拔和奥菲利亚确实快要将整个巴尔的摩彻底掀翻了,都没有找到过贝蒂的身影。汉尼拔现在还是不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巴尔的摩的街道上,除非他改变自己的样貌特征。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汉尼拔其实是不用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整个街市上的。最主要受苦受难、担惊受怕的还是奥菲利亚·斯普林霍尔女士。

受苦受难是因为,奥菲利亚近乎停下自己的生意去让自己的手下去找贝蒂了。对于奥菲利亚来说,停一两天的生意不足以让她有多大的亏损。但是即使是这样,都没有贝蒂的任何消息——这开始让奥菲利亚感觉到担惊受怕了。因为她始终会觉得,汉尼拔会干出杀死自己的事情。

汉尼拔可从来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人——当汉尼拔处于愤怒的时候。他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即使奥菲利亚有这么强悍的能力与势力,汉尼拔总是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这已经足够让奥菲利亚感觉到恐惧了。

其实这件事只是过去了两天而已,只不过是整个巴尔的摩的市民们在就这件事不断地谈论,以及那源源不断出现在报纸上的报道让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发酵了很久。当然,显而易见的,作为最后一个去见贝蒂的人,奥菲利亚当然会被警察带走。那么奥菲利亚就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也是在最后一次去见贝蒂的费多尔·汉弗莱。

费多尔·汉弗莱像是从床上捞起来的。

他的身上穿着柔软的居家服,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凌乱。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好像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警局。他如实回答了警察的所有问题,他告诉警察的是他看见贝蒂睡着了,然后他就走出了病房。紧盯着病房门口的两位警官可以证明这件事。

然而,在离开之前还忽悠了一番警察的奥菲利亚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

特别这一次还是和杀人狂魔汉尼拔·莱克特有关系。直到现在,奥菲利亚一次次面对警官们严肃的面孔。她始终都想对他们说:那真不是汉尼拔·莱克特干的。

但是她不能够这样说,不然这就直接透露了她知道汉尼拔在哪的这件事。那样奥菲利亚就更加难以从警察局里出来了。反正,在这段时间里奥菲利亚是真的感觉到了水深火热,而巴尔的摩的市民们依旧在为这件事津津乐道。奥菲利亚在这待在警局的这段时间里,疯狂思考着汉尼拔那个疯子会干些什么。

然而令奥菲利亚感觉到惊奇的是,她好不容易从警局出来之后,看到汉尼拔依旧坐在那扶手椅上。他显得太波澜不惊了。他这样的状态才是最令人觉得恐怖的,好像几乎没有人能够见到过汉尼拔这个状态。连贝蒂都没有见到过。他仿佛格外的冷静,但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在这之后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积蓄翻涌。

奥菲利亚进去时,看见他身后窗户透进来一点点的光亮,但是这点光亮根本就不能够代表什么。甚至根本就不能够将掩盖在汉尼拔身上的暗色彻底照射得明亮。他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深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奥菲利亚。

奥菲利亚在这个瞬间有一种被恶魔凝视的错觉。不,这并不是错觉。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

他说:“贝蒂是示巴,我是乌利亚,尹恩是它忠诚却被杀死的约押。而它是大卫。不——”他停顿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指代词:“应该说,他是大卫。他想凌驾于我之上,杀死我,然后抢夺贝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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