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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完毕,柳家人继续接上先前的话题——柳豆子的婚事。

只是抢着开口的却不是柳萍,而是柳豆子的小姑柳翠。

“大姐、二嫂,你们听我一句,那孟家的哥儿是不错,可八字没一撇呢,怎么还就一棵树上吊死了?要我说啊,就两家一起相看,让豆子看看瞧上谁了不就结了,我相公的外甥女大小也是个姐儿,能娶姐儿,谁还娶……”

一句话没说完,柳萍就赶紧暗地里拧了她一把。

柳翠疼得“哎呦”一声,刚要抱怨,就见大姐疯狂给她使眼色。

她反应过来,面色骤白。

怪不得从前在家时,爹娘还有姊兄都说她是傻丫头,她可不是傻吗!

说得兴起,刚刚屋里都是妇人尚不觉得,一下子把新进来的秦家夫郎给忘了!

她抓了一把瓜子递给虞九阙,讪讪赔笑,“九哥儿,我这是话赶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虞九阙接过瓜子,看似大度地垂眸笑了笑。

“小姑说的难听归难听,但总归是实话,柳兄弟也喊我一声嫂夫郎,我也愿他有门合心意的好亲事。”

正蹲在地上,和柳豆子用小泥炉烤红薯的秦夏险些笑出声。

虞九阙这句话看似不在意,实则也没吃亏,暗怼了柳翠说话难听。

柳翠听懂了,接下来磕着瓜子坐在炕头一角再也没多话。

没了小妹在旁边聒噪,念叨那劳什子的外甥女,柳萍总算能好好和方蓉商量一番,正式定下了和孟家相看的日子。

等到送走柳萍和柳翠,方蓉回来又朝虞九阙道歉。

说实话,柳翠介绍的那姐儿好不好另说,她可听出了自己这小姑子的算盘。

无非就是觉得嫁个亲戚过来,以后柳豆子能跟着秦夏学吃食手艺,到时候她也能跟着沾光。

就冲这个,她也不愿豆子和柳翠的婆家有什么牵扯。

当然这些糟乱家事,没必要和虞九阙说,方蓉只道:“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就这样,一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虞九阙心里早就把这事放下了,非要说那句话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过于好性儿,好欺负罢了。

“左右和两个干姑姑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的,我和秦夏眼里有您这个干娘就够了。”

一句话又哄得方蓉乐成一朵花。

而刚刚因为柳家妯娌在而没拿出来的年礼,这会儿也被秦夏给送到了方蓉面前。

一个甘源斋的十果点心匣子、一只风干鸡、一吊猪肉、一份十个花饽饽,还有那块兔子皮。

这么多东西塞满了一个大篮子,惊得方蓉直搓身前的围裙。

“拿这么多东西来,我看你们是不要过日子了!”

又转头同身边的虞九阙道:“他是个花银钱没数的,九哥儿你也不管管!”

虞九阙挽过方蓉的胳膊。

“您看着多罢了,也没多少,像是鸡肉、猪肉,今晚也就吃了。”

这还没多少?

方蓉可是清楚甘源斋的点心匣子,这模样包装的,一个就要六百六十文!

那是过去柳豆子他爹还在时,只有往公婆和自己娘家送年礼才舍得买的好东西,便是家里孩子想吃,都不舍得让他们碰的。

再加上后面那些个,怎么算也要一两多银子了。

再拿起那块兔子皮,软和的呀,方蓉都怕自己的糙手摸坏了。

别的能要,这个她可不能要。

把皮子往篮子里一塞,她和小两口说道:“这个拿回去,我一个老婆子,豆子一个糙小子,哪里有地方用皮子了,回去给九哥儿做个围脖或是头围子都好。”

秦夏冲虞九阙挤挤眼,“干娘还真说准了。”

虞九阙自是与他一唱一和。

“干娘,这皮子秦夏买了两块,我也有,想着做个卧兔戴,说起这个,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帮着做回针线活,我手艺不行,只怕糟践了皮子。”

方蓉一听,原是秦夏想给虞九阙添个卧兔,故而从猎户手里买了皮子。

她缓了缓神色,夸赞道:“这还不错,是个知道疼夫郎的。”

送来的那块经秦夏一番游说,终究也被她收下。

“既如此,我也给你英子姐做个卧兔,她怀着身子,也怕受寒,现在做出来,还能用一阵子。”

秦夏的英子姐,就是方蓉的大女儿,柳豆子的大姐柳英子。

算算日子,入夏前怀的这一胎就该生了。

瞧完篮子里的东西,点心匣子和兔子皮被方蓉拿进堂屋,打算和虞九阙商量商量卧兔怎么做。

秦夏则带着柳豆子去了灶房,今天他可带来了不少菜肉,还有在家备好的半成品菜,只等今晚操持一顿晚食,也让干娘和柳豆子大过年里,尝点以前没尝过的吃食。

“小夏哥, 这鱼怎么做?清蒸还是红烧?”

秦夏买了一条沉甸甸的大草鱼,已经提前在家摔晕了,不然担心半路一甩尾巴, 一不小心滑出去。

柳豆子主动帮忙刮鳞掏肚子, 干活的时候还不忘打听这大鱼一会儿要变成什么滋味, 进到自己的肚子。

秦夏正在用一块磨刀石磨柳家的菜刀, 一会儿他要片鱼, 刀不够快可不行。

“干娘不是腌了好些酸菜么,你嫂夫郎最近也不喝药,能吃辣了, 我给你们做个酸菜鱼尝尝。”

酸菜鱼?柳豆子品了品这三个字。

他娘腌酸菜的手艺是顶好的, 冬日里新鲜菜蔬价贵, 舍不得天天吃, 没东西做了,就从大缸里捞一棵酸菜出来,炒或者炖都好吃,这么多年了柳豆子也没吃腻。

包括之前他姐柳英子害喜,吃什么都吐, 实在没办法了,也是托人往城里送信,说别的都不惦记, 就惦记娘家的一口酸菜。

这样的酸菜若是和冬日里肥美的大草鱼烩成一锅……

柳豆子赶紧抹了一把嘴角, 总觉得口水已经快滴答到脚面上了。

秦夏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 笑着把用完的磨刀石放到一旁。

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想着做酸菜鱼, 纯粹是因为之前跟虞九阙许诺过。

而自家又没有现成的腌酸菜,与其来柳家讨一棵, 不如直接在这里做了,大家一起吃。

等到草鱼被柳豆子处理干净后,秦夏就开始片鱼了。

硕大的草鱼占满了木墩子,磨得雪亮的菜刀从鱼尾下刀,在柳豆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这把刀已经从鱼尾走到了鱼头,切下来一大片完整的鱼肉。

柳豆子张大嘴巴。

紧接着秦夏把鱼翻了面,如法炮制地又切下一块鱼肉,剩下的鱼头、鱼骨斩作大块,丢进一个大碗。

“豆子,帮我舀一瓢水。”

“哦,好!”

柳豆子回过神,提过水桶,拿起葫芦瓢。

一瓢水倒进碗中,来回两次,秦夏洗干净了鱼头、鱼骨上的血水。

这期间柳豆子已经抱着酸菜从土缸那边回来了。

“小夏哥,你看这棵成不?”

酸菜都差不多,没什么可挑的。

得了秦夏的首肯,柳豆子就又去打水洗酸菜了。

秦夏拿过刚刚切下来的大片鱼肉,手起刀落,剔出两片鱼骨,再将剩下不带刺的鱼肉,切成厚薄一致的鱼片。

柳豆子看得眼都花了,感慨道:“小夏哥,这刀在你手里,怎么就和长了眼睛似的?”

在他看来,把鱼切成片应该不难,难的是每次下刀前都不需要犹豫,仿佛全凭直觉!

秦夏一抬手,将鱼片转入碗中。

“所有技艺的道理都在于四个字,熟能生巧,刀功自然也不例外。”

回想他以前在家学厨的时候,练刀功的那段时间从早到晚都站在灶台前,土豆都不知道切了多少个,直接导致酸辣土豆丝是他做得最熟练的一道菜。

鱼片准备好了,下一步就是上浆。

很多人在这一步,直接将生粉和鱼片搅合在一起,就是大错特错。

鱼肉加盐、料酒抓拌,自然而然就会出浆,末了再将水淀粉和一个蛋清,往一个方向搅动上劲,这样出来的鱼片才嫩滑又不失嚼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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