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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星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邱川和邱瑶也是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

秦夏让他们看好食肆的门。

“这几日歇业,工钱照发,若有人上门来卖货,让他们过了这三日再来。”

秦夏临走前还放下一包炸糖糕。

这是刚刚过来时在六宝街尤哥儿家买的,尤哥儿的食摊借着煎饼果子的光,如今越来越红火,除了两个孩子,家里的汉子也不去码头了,日日给他帮忙。

秦夏一共买了十个糖糕,尤哥儿多送了他两个,还要给他做两套煎饼果子。

秦夏只说不要,赶紧走了,至于家中出的乱子,一个字也没多说。

从食肆出来,又去找郭屠子。

“这两天家中有事,食肆关张三日,就暂不来买肉了,同您说一声。”

郭屠子关切地问出了何事,秦夏只说虞九阙病了。

屠子知道秦夏那个夫郎,的确看起来是个身子骨不硬朗的。

他给秦夏割了点名要的五花肉,额外送他一块猪血、一副筒骨。

“回去给九哥儿炖个骨头汤补补。”

这两样比起五花肉不算值钱的,但秦夏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他把一堆东西放进篮子,硬是往郭屠子的钱箱里多扔了几个铜板。

同样的话也跟定期去食肆送菜的菜贩说了一声,顺道在摊子上买了两大把菜心、一大捧蒜苗和豌豆苗。

菜心素炒,蒜苗配腊肉,豌豆苗汆丸子汤。

盘算着买得差不多,秦夏步子一转,去了诚意堂。

像他这样拎着菜肉在街上逛的汉子不多见,诚意堂的伙计本来盯着他的篮子看,顺着往上看到脸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秦掌柜,来抓药?”

秦夏同那伙计点头示意。

“徐老郎中可在?”

“在呢。”

伙计大声朝另一头喊:“麦冬,去后院喊你师父!”

麦冬能听见,只是不会说,他举起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噔噔往后面跑。

徐老郎中出来后,得知秦夏要请自己上门看诊,就背起药箱,叫上了小麦冬。

“九哥儿这孩子也真是……”

徐老郎中听秦夏说完虞九阙的遭遇,一时都不知怎么开口了。

只觉得这哥儿命苦,但也有幸运的地方,便是嫁了这么个相公。

路上他问了问虞九阙的症状。

“听起来没什么大碍。”

他给秦夏吃了个定心丸,脚下步子不停,别看他一把年纪,腿脚是真的利索。

郎中进了秦家门,葛秀红正在院子里和两个相熟的妇人一起分菜种。

葛秀红种菜本事不错,年年胡同里的人都来她这买菜种。

城里人家,种也种不了多少,犯不着去外面种子铺买上一整包。

只是买菜种的,不一定都是关系近的,也有招人烦的。

譬如这会儿因为韦家门敞着,一个妇人看见秦夏带了郎中回来,当即多嘴多舌道:“我看秦家小子娶这么个夫郎,真是赔大发了,头先几个月,天天喝药,我走过来都能闻到味儿,好不容易养好了,又遭贼人惦记,所以说过日子就不能找漂亮的,平白惹些灾祸。这还是衙门正好撞上了,救出来了,要是再晚一夜,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另一个和她搭伙来的妇人听罢,半个字都不想说。

谁不知道韦家和秦家走得近,你跑韦家院子里说这个,不是嘴欠是什么?

她默默把屁股底下的杌子往后挪了挪。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因为刚挪完,葛秀红的唾沫星子就朝另一人去了。

“这话真是招人笑,拐子上街作恶,长得漂亮倒成了罪过。”

她看了对面妇人一眼,上下打量完,笑着道:“不过也是,你长成这副样子,怕是拐子也惦记不上。”

那妇人被怼得一噎,随即道:“我这是替秦家小子着想。”

葛秀红冷笑道:“秦小子一日挣得怕是比你家汉子一月挣得还多,要你着想?别怪我没提醒你,下回嚼秦家舌头,就想想高吕氏的下场。”

妇人一哆嗦。

葛秀红不说,她还真把高吕氏那个老货给忘了。

想到家里婆母曾经给自己讲,高吕氏自从挨了里老训斥,连家门都没脸出了,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人往高家门泼水倒尿的,都是以前高吕氏得罪的人家。

等到挑完菜种交钱时,她也不好意思和葛秀红还价,甚至还多给了五个铜板,只求葛秀红别去秦夏面前告自己一状。

葛秀红没要多出来的钱,只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想再买自己的菜种。

韦家院子里的话传不到秦家的屋子里。

徐老郎中给虞九阙搭了脉,眉梢动了动。

虞九阙只担心昨晚梁夫人的施针治疗,会在脉象上留下什么端倪。

不过徐老郎中并未说什么。

虞九阙心思微动,试探性道:“徐老先生,上回您问我记忆可有恢复,我说没有,不过……那之后些日子,我只觉得神思确实比以前清楚了些,也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只是凑不成个。”

察觉到秦夏的视线,虞九阙垂下眼睛。

徐老郎中收回把脉的手。

他早就看出来了,面前的哥儿有心事,这心事,怕是和记忆脱不了干系。

真真假假,孰是孰非,这不是他一个郎中该管的事。

“这般看来,你病灶已除大半,余下的多半是心病。”

徐老郎中本都铺开了开方子的纸,忖度一番,又放下了笔。

“心病自需心药医,我也不给开安神、调养的汤药了。简单而言……如今你的记忆能否恢复,端看你愿不愿意想起来。”

送走徐老郎中, 虞九阙便说自己又困了。

秦夏给他掖好被子,在床头放上小小的香炉,点了一根香铺里买来的安神香。

这香里面用到了沉香, 价格不便宜, 但混合着当归和丁香等, 散开的味道确实让人心境平和。

自从用过一回后虞九阙觉得好, 家中就常备着。

“我就在灶房, 你若是醒了想喝水,就支开窗子喊我一声。”

又问:“你这会儿睡,怕是午食就不吃了, 晚上给你做好的, 我买了一吊五花, 郭屠子还送了猪蹄和筒骨, 你还想不想吃甜的?”

虞九阙一不舒服就嘴巴发苦,他点点头,眼神不错半点地看着秦夏。

“想吃,我还有点想吃煎馒头片。”

他知道秦夏最喜欢自己点菜。

果然话一出口,就见他相公笑起来。

“有想吃的就说明身子没事, 等你睡醒就给你煎,家里就不缺馒头。”

他跟虞九阙讲自己昨晚心烦意乱,找不到人又一时不能报官。

“我怕自己胡思乱想, 就去灶房蒸馒头, 蒸了两大笼屉。”

虞九阙也莞尔道:“我昨天就惦记着吃这一口。”

秦夏俯身亲他。

“说明咱俩果然是一对儿, 想到一起去了。”

秦夏出了屋,把门小心关上。

怕大福吵闹, 就把它也领了出来。

一只白色鸳鸯眼的狸奴在堂屋的猫窝里睡得沉,秦夏就没喊。

这只狸奴是两天前自己进家的, 肚子大了,一看就是揣了崽,想找个地方生下来。

院子里有别的公猫,所以每当它往屋里躲,秦夏和虞九阙都不拦着。

“走了大福,咱们先去后院。”

院子里种了菜,少不得每日侍候。

浇水、拔草。

秦家的菜地粪肥用得不多,秦夏受不了那个味道,想着也不求种出多好的菜来,只是不想让地里空着。

把扯下来的野草丢进鸡窝,大福也叼走一根,又吐了。

这只鹅已经被养刁了嘴,现在只吃新鲜的谷米、菜叶子和鱼虾,偶尔还会和母鸡一起在菜地里找虫子。

见秦夏这边没有吃的,它溜达着自己去了院子另一头,昂首挺胸地巡视地盘。

秦夏收拾完菜地,拍了拍手上的土。

虞九阙在屋里睡觉,他就没出声喊大福,自己直接打水洗手,去了灶房。

虞九阙想吃甜的,又想吃煎馒头片,但晚上还有一桌好菜,一时有些让秦夏犯了难。

他在灶房的台面和橱柜之间溜达,一边看食材一边思考做点什么。

别看他这灶房小,在东西的齐全程度上,绝不比桑府、宋府那些大户人家差,光油就好几种,调料罐一排十几个,这还不算包在油纸包里的香料。

耐放的干菜、豆制品、海货等加在一起也将近十样,房梁上挂着腊肉、香肠,还有风干鸡和风干兔,墙面上有两种干辣椒,一串蒜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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