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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人家往他家去的时候,他也要赁几样像样的东西,把家里装扮一番。

或许一开始是起于攀比之风,到如今已全然是常态了。

有些东西花钱买了,一年到头用不到几回,还不如能用到的时候花一把钱赁来,省钱又省事。

像是秦夏这回打算摆流水席,也不打算额外花钱去重新置办桌椅板凳。

和光楼就那么大,买多了也放不下,不妨还是用赁得好。

掏了银钱,人家给你送来,结束时再给你拾掇走,前后都不用沾手,也是省了他这边的人力。

“你选那长条的桌子来,不要太局促的。不用担心占道的事,你们小掌柜已和兵马司打好招呼。”

流水席不要银钱,只象征性收点随礼,本质和一些个食肆入冬施粥、药铺定期义诊一样,这等占道的事由,只要提前报给兵马司,基本都能批准,遑论是督公开的口。

他们巴不得大开方便之门,向虞九阙卖个好。

为此还换来了几张和光楼的帖子,这下既能在督公面前露个脸,又尝一尝和光楼那名满京城的美味,听说席上还有宫宴上才有的大菜,何乐不为!

流水席有条不紊地开始筹备,馕坑也很快建好。

想到虞九阙先前就挺爱吃这东西的,他让黄家兄弟打了咸的、甜的各十几张,摞在一起带回了府上。

刚出锅的馕饼,包住保温,一出门就上了轿,是以到地方时,仍是热气腾腾的。

那麦香味一飘二里地,虞九阙很快从里间探出头来。

“相公,你带什么吃的回来了?”

“酒楼的馕坑建好了,黄星和黄光技痒,打了不少馕出来,我给你带了些回来,想来你也该馋这口了。”

他脱去外衫就近递给一个丫鬟,用温水净了手脸,拢去一身寒意后才往虞九阙身边凑。

后者原本坐在床沿上,靠着小木床的栏杆逗安安,闻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还真惦记吃这个了,昨晚做梦还梦见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迟疑道:“总不会是我说了梦话吧?”

他从前可没有这个毛病。

秦夏挨着他落座,信手环过小哥儿细溜溜的腰。

“你没说梦话,是我猜的,可见猜得极准。”

随后又道:“流水席的菜单子今日定下来了,到那日里外里的,交给我筹备,你只管带着孩子露个脸,再浅浅应付下那些个得了帖子上门的你的同僚们。”

虞九阙轻轻碰了一下安安的小鼻尖,惹得他手脚乱动,很是开心的模样。

“他们素知我脾性,我刚生完孩子,没人会强拉着我应酬,那些个冲着司礼监来的人,到时一概交给夏秉笔去打发。”

秦夏听完,稍稍放了心。

虞九阙坐月子这一个月,算是彻底躲了回清净。

当初太医回宫把他的经历说得凶险,皇上后来又赏了不少药材,只叮嘱他好生休养。

好在朝中这阵子也没出什么大事,边境捷报频传,大军有望在年前凯旋。

“你在这坐了多久了,我陪你在屋里走走?”

他这么一说,虞九阙方觉自己有些腰酸。

“也该活动活动,就怕这小祖宗不乐意。”

只见他作势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小床里的哥儿就扁了嘴要哭。

“好你个小哥儿,前两天才说了你乖觉,真是经不得半句夸。”

秦夏试了试,他自己走,哥儿没有反应,虞九阙跟着一走,立刻便不乐意。

“行,你小爹是亲的,你爹爹我是捡来的。”

虞九阙听出秦夏语气里的哀怨之意,忍不住扬起唇角。

“你和个还没满月的孩子较什么劲,他又知道什么。”

他轻拍秦夏的肩膀,“你抱抱他,哄一哄就得了,这么大的孩子,还没大福脑袋瓜子灵光。”

秦夏含笑摇头。

“拿着孩子和鹅比的,恐怕也就你我了。”

虞九阙看他熟练地抱起孩子,在房间里开始溜达,嘴里还不住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一些俏皮话,顿觉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如梦似幻。

自从在齐南县嫁给秦夏,自己就和掉进福窝里似的。

从前还是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时,哪里敢奢望这种日子。

等秦夏转了一圈回来,他也起身迎上去,两人凑在一起看孩子。

安安滴溜着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不哭不闹,赫然变回了乖巧的模样。

到了时辰,晚食上桌,切成三角块的馕饼热过,堆了一盘。

今夜菜色是最瞩目的,是黄豆焖田鸡和肉末土豆泥。

田鸡是庄子上仲庄头张罗着送来的,这在冬日里可是好东西,称得上大补之物,滋阴补虚。

若是产后的姐儿吃,还有通乳之效。

正因如此,仲蔡才火急火燎地孝敬到府上。

田鸡来时都是活的,颇肥,秦夏杀了些,和黄豆放在一起焖。

田鸡诚然还是加辣椒爆炒好吃,现在虞九阙吃不得,秦夏就换了个在南地常见的家常做法。

田鸡切成小块,用盐、姜丝和料酒腌过,油锅里加蒜末爆香,倒入田鸡块翻炒,变色后,估摸着半熟的时候,洒进事先炸过、泡软的黄豆,使一点酱油调味,就可盖上盖子焖起来。

田鸡肉质细嫩,遇上那不知道的,你只管说成是鸡肉,还真有人会信,田鸡之名,兴许也是因此得来。

吃的时候,细细嘬一块田鸡肉,吐出其中小小的骨头,再嚼两颗炸黄豆,滋味无穷。

“这道菜适合下酒,相公要不要喝一点?”

秦夏摇头。

“酒气熏人,就不喝了。”

他怕自己喝完,宝贝哥儿一见味儿变了,又不肯亲近他这个爹了。

田鸡尝过,还有肉末土豆泥,这一道菜做起相对容易许多。

要想让土豆泥好吃,重点是要在压泥的时候拌入牛乳,这样压出来的土豆泥更加香浓丝滑。

上面淋的酱汁,是炒熟后勾芡的肉末,混合了玉米和青豆做装饰。

端上桌时,盘子正中间的土豆泥被塑成了小山的形状,肉末酱汁自上而下覆盖,汤汁晶亮,望之生津。

“这道菜又可以叫火山土豆泥。”

早在千年之前,这片土地上就有了关于“火山”的记载,虞九阙不是不学无术的,也曾在看书时看到过相关的内容,以及相关的图画。

这会儿听秦夏一说,也觉名字起得恰当。

拿出勺子挖一勺,土豆泥绵绵密密,不用费牙齿,抿一抿就能咽下去。

“等安安能吃正经饭了,你倒是可以做这道菜给他尝尝。”

所以说当大人的就是这么心急,孩子生下来还没吃几天奶呢,就已开始畅想起他长大的模样。

时间过得的确也快,仿佛一晃眼,就到了虞九阙出月子的时候。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在月子里,他也在秦夏的帮忙下简单洗过,但都是在屋里,点着一圈火盆,快快地结束,生怕耽误片刻就会着凉。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整个人在浴池里扑腾了半天,都不舍得出来,浑身都热得有些发红,瞧着分外可口。

秦夏顾及太医的叮嘱,刚出月子,不可同房,只得克制着把人拥在怀里,上下吻了一遭。

两人许久未亲近,一点就着。

虞九阙察觉到自家相公某处的变化,眸色渐深的同时伸出了手。

两人虽未做到最后,却也有办法得了欢.愉。

浴房内热雾腾腾,情意浓稠。

虞九阙赶在腊月末的封印典礼前入宫, 请皇上为子赐名。

皇上闻听他的请求,果然乐德应允,思索半晌, 题了一个“曦”字。

“东曦既驾、曦月同辉, 曦字有日光之意, 寓意上佳, 朕听你说你那哥儿是个活泛的性子, 这个字想来也恰当。”

天子金口玉言,虞九阙无有不从,当即撩袍跪下谢了恩。

皇上又关照了几句他的身体, 因封印典礼过后, 要等到正月十五上元后才启印, 便顺道嘱咐他趁着过年这段时间, 在家安心休养。

毕竟虞九阙病中产子,说到底还是为政事操劳的缘故。

“出宫前,你可再往东宫去一趟,太子也常念着你。”

为了这一句话,虞九阙转道东宫。

他去东宫没有空着手的时候, 这一次也带了几样新鲜的糖果子。

趁着过年前,品饴坊推出了果味软糖做的棒棒糖,一套是六个花样, 分别做成了花生、莲蓬、柿子、寿桃、南瓜、福字饼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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