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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聿之心口仍在切实的震荡中, 克制的沉默后, 他平静应了:“好。”

  社交工具上的新年祝福随晚会持续轰炸到零点之后, 再连绵到年初一的整个上午, 也有那么一些慢性子拖到下午还在祝你春节快乐。西澄工作之后,微信里已经被同事、半熟不熟的甲方、合作过的各种外包商占满, 从早到晚地收到缀满各种表情的大段群发祝福, 她觉得烦,将手机调到静音, 吃了晚饭和姨表妹上街去玩。

  是在回来的路上, 快到家门口时看到那条消息, 已经沉到列表中间。

  梁聿之:你住哪里?给我个位置。

  四十分钟以前。

  西澄走路的脚一时停住, 手指极快地打字,问:你在哪?

  姨表妹回头看她:“怎么了啊西西姐?”

  “你先回家去,我要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小姑娘来了兴致,眼睛发亮,“大年初一,都九点多了,这个时间你要见谁啊西西姐,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我都过完二十二岁生日了张洋洋。”

  “可是外婆她们会问啊,要是问起来那我怎么说啊?”她弯眼笑起,“如果你要见的不是普通朋友呢,那我很愿意帮你打掩护。”

  “对,不是普通朋友。”

  “OK!那你快去!”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的语气,一把抢过西澄手里的纸袋。

  西澄:“交给你了。”

  她折身往路口走,梁聿之的消息回过来了,定位显示城市广场附近,胜利西路。

  坐上车,西澄才发觉她的心率似乎在过速状态,缓了缓,回他:等我一会。

  绍兴小城,从哪儿到哪儿都不很远。外婆以前常常讲家里就这一点最好,人和人离得近,想见谁也就拔个脚的功夫。

  西澄乘的车转入那条道上,还未停过去,她已从前窗看到泊在树影下的车,也看到路灯光晕里的一道身影。

  等距离更近一些,那道清臞身影半侧过来,她才看到他右手指间橙红的一星火点,薄薄的雾白色缓慢散开。

  梁聿之在她下车之前灭掉了烟。

  江南冬天不常有北方那样劲烈狂躁的风,这个晚上尤其平静,光秃的树梢枝桠一律在浓浓夜色中哑然无声,甘于静默地做城市的旁观者。

  有朦胧稀薄的月光。

  西澄走过去的几步路,空气中的湿冷一路袭上身,她看到梁聿之站在车门旁,大衣敞开着。他总是这样,在非工作场合,真的很不喜欢好好扣扣子。

  距离缩短,西澄视线里,那张脸庞更清楚具体起来,偏冷白的皮肤在逆光方向很醒目,衬得眉眼极深。

  两个月不见,彼此多少有陌生感。

  譬如,西澄的一身装束梁聿之从未见过,偏复古款的正肩大衣,内搭同色系的羊毛裙,皮鞋的跟部比之前都要高一点儿,落进眼里愈加亭亭。

  他一贯知道,她是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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