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锄禾日当午（2 / 2）

田野里的劳动力明显不足，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能干的动重活的女人，甚至是七八岁的孩子都被拉来这烈日灼烧下的旷野里收麦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有的只是忧愁。

李澄看着那些七八岁的孩子，背着比自己还要大不少的竹篓，有的跟在大人身后装麦子，有的干脆是边收边割，仿佛那些背篓不是背篓，而是压弯他们脊梁的石头。

孩子们一个个的衣服也都不得体，多半是家里大人的衣服破的实在是补不好了，便裁裁剪剪给孩子缝了一件。就那么赤着脚，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澄看得出来，这些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眼睛里都是黯淡无光的，脸上是愁云密布的。

不，不应该是说忧愁，应该说，眼前的这些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眼前的生活，无非是生存的本能。

李澄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林慕时。但林慕时的脸上毫无波澜，显然，眼前一幕怕是早已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以至于人的心都开始麻木起来。李澄终归是想问些什么，但那些话还是堵在了喉咙里。

连江夏没有受水灾的地方，过的都是如此这般的日子，那那些流离失所的又该是什么场景？

林慕时可并没有想那么多，自顾自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接着才看向李澄：“你身上有没有钱？”

“你要钱做什么？”

林慕时忍不住白了一眼：“当然是买吃食啊。在城郊你还能去哪里弄吃的？眼瞅着马上到正午了。再晚各家的晌午饭都该送过来了。你还指望人家给你重起炉灶单独给你做个饭？”

“我……”刚想说为何不可的李澄看到这些拼命劳作的百姓，才明白林慕时的意思，便让素凝掏了些碎银子出来。

林慕时接过银子，差不多三钱，便让这主仆二人去一旁的树下躲着，自己则走向了田里。

田里劳作的李老汉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林慕时，热情的打了招呼：

“林小子来了。你说你这身子骨不将养着，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来干什呀。快快，喝口水，你小子你现在可是个有学问的，可得养好了去搏个大功名不是？”

林慕时两世为人，早已将村子里的乡亲们当做了是他的家人，他们身上的淳朴善良的劲，无论何时，都是人性中最温和的一面。

笑着和李老汉寒暄了几句，林慕时才说了备吃食的事：

“李爷，得麻烦家里备三份吃食，再不和您说，您家里都该送饭来了。”说完便将手里的三钱银子全给了李老汉。

“不成，你这太多了，家里的吃食怎值得这些个钱？”

“您就拿着吧，人家差不得咱们这些钱。不用家里备的太复杂，家里吃什么就给我们备什么。”

李老汉刚想反驳，就被林慕时打断了：

“人家那么大身份，想吃山珍海味还来你这里吃？就备家里吃的就好。”林慕时可是知道的，这三钱银子对普通百姓可是一笔不小钱。要是自己不阻止，家里怕是要大动干戈。

见林慕时如此坚定，李老汉才打消了念头，转过身喊来不远处的小孙子，嘱咐他让家里的儿子把家里的野菜拿出来贴三份馍馍，接着小心翼翼地把银子用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才让小孙子一路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