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不落花与雪_分节阅读_第18节(2 / 2)

  他行不行啊?别又要花两百年,季疆正要说话,那边池滢又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障火不知何时已攀上蛇身,缠住了她的小腿,执着地把她往下拉扯,归柳挥刀连斩,却哪里能斩断,反而被慌乱的池滢拽住袖子,与她一起滚落蛇背。

  季疆抛出长钩,瞬间将归柳勾回,却勾不动池滢,她的青翼张开,被障火缠得结结实实,还在奋力朝上扑腾,急叫:“救我!”

  哎,真是个麻烦的公主。

  季疆纵身一跃揽过池滢,长钩化作金光,瞬间切断密密麻麻的小手,正欲飞回,不想那些障火反应奇快,转头又抱住了他。

  眼前突然有无数幻象丛生,障火拉扯的力道极大,像是要把他拽回什么可怕的旧梦,震荡的神力一下涣散开。

  季疆心知不好,视线急扫一圈——归柳还在摇摇欲坠,而那眼熟的仙祠侍者已被群山压顶术压得滚到了金蛇尾,正手脚并用往上爬,她袖子上挂了只仙兔。

  一无所知的肃霜犹在与头顶山一般的压力相抗。

  还好刚才她机智地咬住了一块蛇鳞,不然这会儿已掉进火海了。

  “盒盖盖,你咬紧袖子。”她含糊提醒,“别掉下去。”

  她听过障火的大名,无论神妖,大多见到了便要远远避开它,因它遇着血肉之躯便会死死纠缠,虽然不晓得对仙丹跟锦盒这种死物起不起作用,但那东西烧身上怎么可能好受?

  肃霜奋力往上爬,忽觉袖子一松,一股力道将盒盖拽走了。

  她急回头,便见季疆扛着池滢,踏在盒盖背上借力,一把攀住蛇腹鳞片,在他脚下,无辜而茫然的仙兔被障火抱了个结结实实,连挣扎也未来得及,倏地掉进火海。

  季疆抬手把池滢扔上蛇背,正要翻身上去,只听头顶风动,胸口被重重踹了一脚,险些又往下摔,他硬生生断了数根指骨,插入蛇腹,这才稳住落势。

  眼前有青丝飞扬,他惊愕地对上一双冰冷彻骨的眼。

  那双眼瞬间被障火吞没,柔软的小手欢呼而起,将侍者纤细的身体拥抱其中,拽进了火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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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神战司的战部,我是按照三十六天罡之名来设定的,这里就不全部列出了。

  关于窃取障火种的“相顾”,山海经的海内经有记载:北海之内,有反缚盗械、带戈常倍之佐,各曰相顾之尸。

  即是说这个相顾的尸体反戴刑具,带着戈图谋叛逆。

  山海经上只有这一句,所以盗取障火种,只剩尸体流放极北之地是本文的设定。

  明天继续更新。

第20章 引火烧身尝余甘(一)

  久违的雨滴竹叶声回旋在肃霜耳畔,幽篁谷清气浓郁,时常下雨,曾经她听得最多的便是这扑簌簌声。

  视界里不成形状的阴影渐渐现出模糊轮廓,十分高大,她认得,是父亲。

  他正与吉灯说话,隐忍着不耐烦的语气:“还是幻化不出神兽之躯?灵雨有没有按时喂药?教你每日做的修行有没有认真做?”

  肃霜听见吉灯虚弱无力的声音:“父亲,药我都有按时吃,修行也一刻不敢懈怠,最近我觉得比以前好多了,我一定争取……争取早点……”

  说到这里,她喘得厉害,再也出不了声。

  父亲掩不住浓浓的失望:“小小的吞火泽瘴气而已,必是你母亲瞒了什么。哼,低劣的幽昌族……真是脏了我吉光一脉。”

  灵雨上前扶住吉灯,又是顺气又是拍背,等她终于好些时,父亲已走了。

  他再也没来过幽篁谷,吉灯每天从寝殿慢悠悠走到谷口,再从谷口慢悠悠走回去,走了许多天后,母亲来了。

  她的轮廓高挑而妖娆,声音却甜甜的:“小灯儿,灵雨方才说你父亲上回来满脸不高兴,你听母亲的,下回见着就骂他!明明是他们吉光一族血脉单薄,区区卑贱野兽,也敢怪到幽昌族头上来!”

  吉灯不想和她说这些,微笑着捉住她的袖子:“母亲,灵雨说幽篁谷里有支竹子上刻了奇怪的符画,像是字,又像是符,不知是哪位神尊留下的刻痕,您陪我过去看看好吗?”

  母亲有些心不在焉:“竹子刻字有什么好看的,我来了好些时候,该走了。”

  吉灯轻道:“您……才刚来。”

  母亲叹了口气:“母亲有许多事要忙,哪像你父亲,闲得到处跑也不来看你。下次再陪你看吧,不用送,你躺着。”

  吉灯还是去送了,她盼着母亲上车前与自己说点什么,又或者是回头多看她一会儿,看看她现在真的比以前好很多,能走得这样稳,说不定很快还能出谷游玩。

  可母亲什么也没做,飞快上了车,风声幽幽而去。

  柔软的小手们贴在心口,似是想往里钻,想让她痛,原来这就是障火。

  既然只烧血肉之躯,那变成书多半便能终止幻象。

  肃霜刚一动,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凄凉的歌声,她不由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模模糊糊,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池塘里,遥远的灯光也落在塘中,像蒙了无数层纱。

  更远的地方有凡人在唱歌,被雨声遮蔽大半,听不清词,只是曲调异常悲凉,来来回回地就那几句,好似在哭诉。

  肃霜听见自己的声音:“凡人大半夜也要唱歌,真奇怪。”

  下一刻,魂牵梦绕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村里有寡母死了独女,在办丧事,唱的是悲歌。”

  肃霜心跳一下快了。

  她睁大眼,想看清他模糊的轮廓,那时的肃霜却头也不回,用与盒盖扯皮时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凡人的事你一个小狗狗也知道啊,那你说说,他们唱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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