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不落花与雪_分节阅读_第46节(1 / 2)

  风光的大妖和仇敌都是盒盖以前自己说的,为何冲着她散发怨气?

  她思忖良久,不得其解,最终只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出了洞窟。

  月色下的众生幻海烟波浩渺,潮声徐徐,肃霜沿着海岸慢悠悠地走,忽见远处青石上似有一个身影闪过,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下一刻便有乌泱泱一群秋官落下云头,将她团团围住。

  什么情况?她愕然环顾四周,只听熟悉的低沉声音问道:“怨念操纵者在何处?”

  肃霜心中一凛,慢慢转头,便见祝玄不紧不慢朝自己走来。

  他还穿着赴宴的那身华贵氅衣,衣襟上还留着被她慌乱下抠坏的纹绣丝线,随着夜风一下下摇曳。可他现在不是风流优雅的神君公子,而是一把真正的刀,寒光湛湛的刀尖正对着她。

  肃霜不动声色:“什么操纵者?我只是出来散散心看看月亮,不算乱跑。”

  祝玄不再问,静静看了她片刻,神色淡漠,目光深邃,竟看不出任何情绪。

  “乌金锁神镣。”他吩咐秋官。

  立即有秋官递上两枚纤细漆黑的环,他长袖一挥,它们便无声无息套住肃霜的足踝,她的两条腿一瞬间像挂了几十座山,沉得动也不能动。

  她没有挣扎,只问:“为了什么?”

  祝玄弹了一下手指,一只半透明的法螺缓缓在她身前现形。

  肃霜吸了口气,她认得这个神术,不管多远都能听到中术者的说话声,什么时候下到她身上的?

  祝玄冰冷的声音如刀尖贴在咽喉:“你的罪责有三,其一,隐藏真身,欺瞒天界;其二,与怨念操纵者相识却知情不报,且有从中作梗之嫌;其三,有教唆怨念操纵者杀害无辜者之嫌。”

  说罢,他再不看她,吩咐:“甲乙两部仔细搜索附近,怨念操纵者声音幼细,或许是神女,也或许是仙童,可疑者一律用捆仙绳捆住。”

  肃霜忽觉玄凝术一把托起身体,祝玄转过身,却是往红线仙祠的方向行去。

  “你随我来。”他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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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在5月1日。

第54章 何来良夜可相拥(二)

  夜色深沉,时辰在寅卯之间,红线仙祠大门却开着,月老正候在门前。

  像是早知祝玄要来,他甚至还温声打趣:“叫雍和知道老朽深更半夜偷偷为少司寇开启慎独宫,又要抱怨个没完了。”

  少司寇突然递信说要开启慎独宫,月老还以为是什么公务,结果他又只带了那书精秋官来,料想多半是要给她看那两百年的经历。

  慎独宫名字里虽然带了“慎”,却同时由月老与雍和元君看管,宫殿平常是不现形的,只有他俩能开启,也只有经过他们允许才能进出。宫中存放诸神下界历劫的经历,一是为归档,二来,也可为重温反思之用。

  亲密爱侣间才会分享历劫经历,想不到少司寇也有这天,月老着实想笑。

  祝玄淡道:“叨扰了,有劳月老。”

  这语气和神态不对啊……月老立即闭嘴不语,将他俩迎入仙祠,开启召唤神阵时,到底没忍住朝肃霜那边瞥了一眼。

  她被玄凝术托着身体,坐姿甚优雅,然而夜风吹拂裙摆,隐隐可见她足踝上套着乌金锁神镣,这可是相当严重的刑具。

  就数个时辰前,少司寇还牵着她不肯放手,辞行时直接捧在怀里,其缱绻柔情前所未有,月老心里面的震惊还没过过那阵劲,他又给她上乌金锁神镣了,他俩甚至连衣裳都还没换。

  不愧是疯犬。

  月老暗暗想着,见慎独宫已现形,便道:“少司寇请。”

  巨大的殿宇高高悬浮在半空,慎独宫中别无他物,只摆着一排排巨大的青玉书架,架上堆满了画卷。

  祝玄不疾不徐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书架间,殿内不知用的什么灯火,昏暗且浑浊,如游走的雾气,时而落在他发间银龙上,时而落在他束发丝绳的宝珠上,晃得肃霜微微目眩,他的脚步声一下下钻进耳朵,又像在敲击心肺。

  忽然间,脚步声停了,祝玄站定在一座书架前。

  他翻找画卷的姿态慢且有耐心,浓密的睫毛垂落在一个安静温柔的位置,像是在翻找贺礼,送她的贺礼。

  肃霜不知这慎独宫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那些画卷是什么,她只觉背上寒毛一根根耸立,莫名心惊肉跳。

  “少司寇。”她低低开口,声音发涩,“不管你想让我看什么,我可以不看吗?”

  “不可以。”

  “一定要看?”

  祝玄没有回答,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说“对”,又像是对她此刻的惊惶感到愉悦。他缓缓抽出两枚细长的画卷,返身走向正殿。

  正殿空旷,只有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在正中,他长袖一挥,一张画卷飞向水镜,徐徐展开,霎时间镜面便涟漪荡漾起来。

  他的手肘往玄凝术上一搭,侧身微靠,缓缓道:“慎独宫中只留存下界历劫经历,剔除障火不能算历劫,好在月老愿意替我存放这两百年经历,今日正好重温一下。”

  水镜中渐渐有无数画面飞速流淌,竟全是一个年轻男子大开杀戒的场景。

  “两百年前,我先将四情之一‘怒’投入众生幻海。剔除障火无须等待怀胎十月长大成人,落身下界时,我已是凡人修行者。”

  那杀戮不绝的凡人男子满面戾气,像是有滔天的怒火要发泄,这使得他本就难看的五官扭曲且可怖,全然找不到半丝祝玄的痕迹。

  “你上次说的对,此行隐蔽,自然绝不可能用自身容貌,他是不是不太好看?”

  祝玄偏头望向肃霜,见她的视线只低垂在水镜周围的白玉栏上,便伸手轻轻将她面颊抬高扶正:“好好看,这是第一年,一共一百年,别数漏了。”

  或许因为投入下界的是“怒”,他的行径可谓残暴乖戾,除了吃饭睡觉赶路修行,其他时间全用在发泄怒火般的杀戮上,水镜里的血色持续不断,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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