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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河的跟前?,一叉手?很认真地询问。

碧河留在琅嬛书阁里,本就是要替人答疑的。开藏书阁是个目的,可?它并非是最终目的。随手?将一本《散原集》拿起,碧河微微一笑道:“这是太宗时期进士李散原的文集,一部八册,共四百五十页,十六万字,售价六贯。”要知道本朝书价极高,一卷都?要数百钱,可?现?在一部诗集才六贯——能供得?起子弟读书的,挤一挤也能买下许多书,而不用东抄西?抄了。

“真的假的?”士人的脸瞬间便涨得?通红,望向碧河的眼神中写满不可?思议。

碧河笑吟吟道:“琅嬛书阁断没?有欺骗各位之理。”

士人冷静了下来,是啊,琅嬛书阁背后是驸马和公主,何必要欺骗他们?这般便宜,定然是驸马让利吧。先前?这士人还义愤填膺地指责贺疏弦为了博取名声?欺骗学子们的感情,现?在琅嬛书阁有了,书籍形式跟过往不同,可?书价降低到了他与一众同伴能买得?起的地步……明明驸马一心替他们这些贫穷的士子着想,他们却误解驸马的好心,实在是羞愧万分。

“敢问驸马现?今在何处?”士子恭声?询问。

碧河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她也是得?了贺疏弦吩咐的,见状笑吟吟道:“诸位且安心温书吧,这里还有历年省试试题、文章合集,希望诸位能在省试中考一个好的名次。”

士人哪会听不明白?碧河的意思,想拜见驸马道谢,目前?是不必想了。他心中颇为感慨,驸马虽是王侯贵胄,可?命运多舛,比他们都?要艰辛。老定远侯保家卫国,最后落了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当今之时,虽为定远侯翻案,可?恶人弄手?,使得?不学无术的贺钧成鸠占鹊巢。驸马的身份也是考中进士后才揭开的,如此看?来,驸马仍旧是他们这些落魄士人的楷模。

这些士子别的事情做不成,但是一张嘴还是很厉害的,能将一个人贬低到尘土,当然也可?以舌灿莲花,将人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走入琅嬛书阁的士人早就不在意入门登记的事情了,出门的时候都?在夸贺疏弦和晋阳长公主的好。

至于那些一声?不吭、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却不是寻常的士人,而是各大家派出的暗哨。西?市的琅嬛书阁开门得?太突然,还以为贺疏弦会大操大办呢,哪知两块石碑一落,就算正式开张了。而那石碑——更是让不少人心中一凉,他们什么?时候捐书给琅嬛书阁了?贺疏弦怎么?将他们名字刻上?

宣阳坊杜家。

杜审也得?到了消息,他家下人还从?琅嬛书阁中借出一册书来。那书籍杜审很是熟悉,不就是先前?贺疏弦跟他换的藏书吗?藏书早已经送回了,他就没?放在心上。谁想到,抄本就出现?在了琅嬛书阁。贺疏弦不是答应他,不会将抄本放在藏书阁对外开放的吗?不对,不是抄本!杜审翻了几页,咬牙道:“这是刻本!”

杜家下人点点头?,又禀告道:“琅嬛书阁都?是一册册的书籍,跟卷轴不同,读起来便捷许多。里面摆放的书籍都?是刻印的,听碧河女史道,一册百钱到三百钱不等?。”在这种时候,士人皆夸驸马、公主已经不重要了。这藏书阁将要带来的大变数,比他们预料的都?要大,而且还汹汹不可?阻挡!

杜审顷刻间便认识到了关键,咬牙切齿道:“真是好算计!”这不单单是藏书阁的事情了,藏书阁只?是方?便长安士人,而这刻本一传,必定导致参与贡举的人数大增。前?朝时,士庶之隔犹如天堑,本朝行贡举,虽改变一二,可?把持着朝堂的依旧是大族居多。端看?政事堂中坐着的,不管倾向哪方?,都?是世家大族出门。贡举各科目每年取士百人左右,不管是数目还是起家官都?比不得?门荫,而且进士里,大半是世族子弟。但现?在如此,以后还会如此么??一旦庶族借由贡举身登高位,那谋的可?不是世家的“利”了。

“郎主,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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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审叹气道:“做不了。”世家大族名望依旧,可?比不得?当初与天子共天下的胜景了。他很在乎宗族的利益,可?不会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思来想去,唯有比那些庶族更优秀,才是最稳妥的方?法。在长安容易被纸醉金迷消磨志气。思来想去,杜审道:“将杜家未曾做官的年幼子弟,尽数送到乡里去。”他口中的“乡里”,其实是城南的“杜曲”,只?是不在繁华的内城。

隔日,宫中便有旨意传到政事堂了,提了在国子监下设印坊之事,上头?盖着天子印玺,可?堂中坐着的人心中门儿清,就是太后的意思。以前?只?有抄本的时候,以国子监抄本为正本;现?在有刻本,那也得?国子监来支持,名正言顺。可?旨意中其实还藏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要以国子监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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