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让你落一滴泪,我让他流百滴血(2 / 2)

离寒自责地红了眼眶。

纵使黛染即将成为大哥的妻,他却还是深深地爱着黛染。

黛染受伤了,他伤心。

黛染受疼了,他痛心。

黛染流泪了,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离寒注视着黛染,坚定地说。

隔着空气。

离寒顺着黛染的眼泪,勾勒着黛染的眼、黛染的颜……黛染的眼泪从黛染的眼滑过黛染的颜……离寒心疼黛染的每一滴泪,也心疼地数着黛染的每一滴泪。

泪始干。

眼泪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心字已成灰。

她动作极缓地轻靠在离寒广阔结实的肩膀上……

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离寒低头,看着半靠在他怀中的黛染,眼眸没有因为黛染看不见而少一分情深。

黛染沉睡的颜。

黛染均匀的呼吸。

黛染的一切,都将是他大哥离渊的了……每思及此,离寒的心总像被上万野兽啃咬般,剧痛欲死。

若是离渊对黛染好,离寒还能忍。

但是!

离渊伙同商樱伤害了黛染!

看着黛染额上的伤痕……

纵使人人都说,这是一朵盛开的紫曼罗。

离寒却认为,这更像是一朵杏花,一朵脆弱又可怜的杏花。

所幸,黛染是曼罗公主。

所幸,黛染深得鸢萝皇后的宠爱。

所幸,黛染将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后。

这一个个的“所幸”,都保证了黛染这辈子无忧的尊贵荣华。

但是……

离渊和商樱还是伤了黛染!

颤抖着手指,极轻地抚摸着黛染额前的红杏,脆弱的红杏,可怜的红杏……骤然,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黛染紧闭的眼眸滑落。

离寒伸手,接住黛染的泪,疼惜地握在掌心。

又一滴。

离寒再一次接住黛染的泪,疼惜地握在掌心。

离寒低声在黛染的耳边呢喃:“谁让你落一滴泪,我让他流百滴血……黛染,不要哭……我虽不能忤逆大哥,却能为你杀了商樱。”

离寒把黛染轻放于床上,深情地看黛染最后一眼……

转身。

离寒融进了黎明的黑。

……

……

“不要!”

乔黛染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汗流浃背。

乔黛染起坐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滚烫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划过她的脸颊。

乔黛染坚信——她不是做梦,她是看到了在萨释国发生着的事情!

无暇细想梦中那个“黛染”到底是何许人,反正,在离寒的眼中那个黛染就是她本人。

离寒要为了她,杀了商樱!

纵使商樱地位不比离寒,但商樱也是曼罗门贵族……如果离寒当真杀了同为曼罗门贵族的商樱……离寒一定会遭受非常非常严厉的惩罚!

“啊!!”

她无助地尖叫着。

她现在该怎么办?!

远在这个时代的她,该如何阻止二哥为她犯险?!

乔黛染蜷缩着身体,双手用力抱着头,焦躁而又无助地拉扯着平日里很是珍视的头发……

“表姐!你没事吧!?”

一如过去无数个晚上一般。

穿着宽大卡通睡衣、顶着一头鸟巢乱发的叶心仪半梦半醒地冲进乔黛染的房间,冲坐在乔黛染的床边,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忙不迭地安抚乔黛染:“表姐,不用怕,就是做梦而已!不用怕,不用怕……”

叶心仪一边说着“不用怕”,一边轻拍着乔黛染颤栗的后背。

乔黛染抬眼看向叶心仪,颤栗着声音道:“不是做梦……为了我,二哥要杀了商樱……”乔黛染失魂落魄地用颤栗的声音重复一遍又一遍:“二哥要杀了商樱……二哥要杀了商樱……”

“啥?”

“二哥要杀了商樱。”

“谁要杀了谁?”

“二哥要杀了商樱!”

“呃……”叶心仪难掩胆怯地小声问:“二哥……是谁?商樱……又是谁?”

许是过分焦灼让她迷了心窍,乔黛染竟将她跟离寒、离渊、商樱,乃至黛染注定要成为皇后的那些事……全都说给了叶心仪听。

叶心仪不敢打断乔黛染的话,只敢屏息静气地乖乖听着……叶心仪越听,眼睛就瞪得越大……叶心仪心想:表姐这故事编得跟真的一样……不行!一定要带表姐去复诊!

乔黛染阴着脸,眼神越过浮游于暗夜的尘埃,直直看向叶心仪,“你认为我疯了?”

“呃……”叶心仪不敢直视乔黛染,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

“你认为我是疯子。”乔黛染紧绷的皮肤越发惨白,惨白地笼罩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怒气,“是吗?”

“呃……”叶心仪不敢说“是”,只能唯唯诺诺地说:“表姐当然不是疯子了……但是……呃……要不……我们明天请个假……去一趟医院?”

“出去。”

“表姐……”

“出去。”

“表姐……”

“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不要激动。”

叶心仪趿着拖鞋疾步冲到房门外面,却没有关上房门,而是从门外探头,对房间里面的乔黛染说:“我就在隔壁房间,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叫我。”

乔黛染没有回应。

乔黛染心头乱糟糟的,只知道将脑袋深深地埋在颤栗的双膝之间,不断地在心中默念: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才能阻止二哥为我犯险?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

无人能答。

叶心仪看着乔黛染,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为了方便听见乔黛染“叫”她,叶心仪没有帮乔黛染关上房门……任由乔黛染的房门大开,叶心仪回房去了。

许久。

乔黛染放开颤栗的双膝,困难地呼了一口气,而后更为困难地吸了一口气。

平日里极为平常的一呼一吸,此刻却重重地刮疼着她的心脏,心脏瞬间沉甸甸地仿佛插满了刀剑兵器……抬起颤抖的手,颤抖地捂住伤痛的心脏。

乔黛染掀开被子,走下床,走到窗边。

拉开轻薄廉价的窗帘,推开开始生锈的铁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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