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要结束了5（2 / 2）

“......在我的父母相继去世以后，我的一个姐姐，两个弟弟，经过商议，把我安置到了现在......偏僻的村落。我很害怕大山，他们......我非常理解一母同胞的他们，想要远离我的心情......”</p>

一个姐姐，两个弟弟......村落、逃避大山......</p>

“......我出生在沿海的一个富裕家庭......作为家里的长子......”</p>

沿海......长子......</p>

他说，他的家境很好，很富裕，但他很可悲地成为了一个疯子，毁掉了自己的人生......</p>

他最终，精神出现了异常......</p>

我开始感觉窒息，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煽动鳃盖一样，趴在桌子上，用力地呼吸。</p>

过了好一会儿，我拨通了苗叔的电话。</p>

漫长的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隐约可以听到苗叔那边汽车驶动的声音，“小歧，怎么啦？”</p>

“苗叔，我想问你个事儿。”</p>

“问吧。”</p>

“我知道，你要遵守和我爸爸的约定，不能告诉我我的家乡在哪里，这么多年来，我也没那么在乎这件事......但是现在，我......我想问你一下，我的家乡，是不是在沿海的地方？”</p>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我可以想象他面色凝重的样子。</p>

十岁的那场变故之后，他就对和我身世相关的话题，越发地讳莫如深。</p>

就连对学校，对老师，他也一直是靠着走门路和罗织谎言，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p>

我清楚记得，十岁那年，我的睡眠时间突然变得很长，像猫咪似的，每天要睡12－18个小时，且很难被叫醒。</p>

无论是同学，还是宿舍楼里那个说话总是很难听的生活老师，都很难把我叫醒。用他们的话来说，我看上去根本就是陷入了“半昏迷”状态。</p>

并且，在熟睡中，我有时还会出现诡异的梦游。</p>

当时的很多同学都可以作证，我不止一次地在深更半夜里，游荡于宿舍的各个角落，窸窸窣窣地扭动身体，生硬、别扭地挥动四肢，似乎行走的能力莫名严重退化了。</p>

在寂静的黑暗里，那是一副很可怕的场景，所以所有目睹过的同学，全都痛哭着要搬离宿舍楼，回家里去住。</p>

口口相传之后，我成了众人侧目的怪物，就连老师们也在我背后嘀嘀咕咕，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p>

学校迫于其他家长的压力，再也不愿意让我多住一晚，火急火燎地给苗叔下了最后通牒。</p>

彼时正在外地谈生意的苗叔匆匆赶来，满身都是尘土的气味儿蹲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会训斥我，会不耐烦，甚至也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但他只是捏了捏我的脸，说：“呀，好像又胖了一点儿。”</p>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了，“小歧，不用在意，只是梦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给医生打电话问过了，他说睡眠质量不好、精神压力大，都会导致梦游的。你看，多小的事儿......”</p>

在后来的治疗过程中，苗叔在面对我时，总是温和又轻松地笑着，但我曾无意间看到，他在跟医生单独沟通时，脸色是那样的凝重。</p>

有一次我还听到他边走边对医生说：“他才十岁......才十岁啊......”</p>

现在想来，知道我底细的他，肯定是以为潜伏在我基因里的“魔鬼”苏醒了——我的人生就要结束了，我就要成为一个精神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