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 2)

奇了怪了。

不是约他在此见面吗?

隐隐的,他听到有什么声音自深处而来,似乎是在喊救命。

侍卫无声无息地来到太子身边,“前面有刺客,还有两名女子。”

“此处怎么会有刺客?”太子道,“先救人再说。”

皇宫侍卫的身手都是极好的,几个刺客瞧着也不想闹大,纷纷离开。女子受了惊吓,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太子挑起一根竹枝,身影隐在林子里,“姑娘没事就回去吧。”

“多,多谢。”女子抬起头来,只能在纷乱的竹叶中瞧见那隐隐约约的身形,“公子可否告知民女名字,日后报还。”

太子犹豫了会儿,道,“此处本就是我府上,出了这事是我巡查不严,姑娘不必如此,快些会去吧。”

张小姐的丫鬟搀着她,“小姐,咱们快走吧。”

女子也心有余悸,实在不想留在这里,便行礼告辞了。

走到一半,丫鬟道,“小姐,方才那位公子说这是他府上,那他想必就是沈家公子沈云鹤了。”

“嘘,小声些。”

女子回头望了眼,竹林中静谧如常,再无人影。

薛琅在沈府随处走动,如今正凭栏望着湖面,他听见有人走来,却也不曾回头,只遥遥看着远处。

“你只说安排他们见面,没说刺杀。”

湖面偶尔泛起荡漾涟漪,莲花开的正好。

“太子那样的,一见钟情的几率有多少?”薛琅轻笑道,“五皇子虎视眈眈,我可等不起他们慢慢培养感情。”

沈云鹤绕到薛琅身侧,面色极冷,“在我府上安排刺客,薛琅,我现在就可以抓你定罪。”

薛琅偏过头,静静望着他,眼底似有笑意,“那你抓我好了。”

那些刺客并没有刺杀的意图,不过是安排了出戏给太子看,沈云鹤心里清楚。

沈云鹤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了头,“你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太子并未对张小姐生情。”

“确实是我心急了,”薛琅直起身子,拍拍手,“告诉太子,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只是走到拐角时,他的脚步猛地停住。

太子正站在他面前,面色前所未有的冷淡。

薛琅怔在原地。

离得这么近,想必刚刚那番话他都听到了。

薛琅心尖发凉,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这回太子没让他起来,沉寂片刻才道,“这事,是你做的。”

“太子,臣……”薛琅俯身跪拜下去,“臣做这一切都是为太子着想。”

太子稍提高了声音,“你是为了我着想,还是为了太子着想!”

薛琅道,“臣不懂太子何意。”

“兰玉,你应当是了解我的,”太子慢慢蹲了下去,“权势与我而言,犹如浮云,我不想要,也不想争。”

薛琅喉结微动,“您是太子,日后必定顺应天命。”

太子霍然起身,“我身为太子,连自己想娶的人都无法抉择吗?”

薛琅慢声道,“帝王之家,确该如此。”

“薛琅!”太子怒道,“你也要跟母后一样逼我吗?”

“臣不敢。”

太子苦笑,声音极轻,“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他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看着薛琅跪拜在地的模样,他竟有些无力。

带着叹息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起来吧,你腿伤还没好,地上凉。”

薛琅没动。

好半晌,沈云鹤走了过来,“太子走了。”

薛琅这才直起身子,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只是他没站稳,沈云鹤下意识伸手搀扶,薛琅捉着他站稳后便松开了手。

“你应当很开心吧?”薛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子若是厌弃我,你应当会很开心的。”

薛琅对他的恶意总是这么不加掩饰,沈云鹤向来以礼待人,几乎无人这般对他,可他竟也不觉得冒犯。

这世上有太多心思深沉之人,薛琅这样厌恶便是厌恶的,倒也少见。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恶意到底从何而来。

即便二人道不同,可他从未害过薛琅。

薛琅下了台阶,沈云鹤在他身后道,“太子引你为挚友,不会厌弃你。”

薛琅脚步微顿,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只要权势。

第二十四章 陛下赐婚

乾安殿内正中心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三足丹炉,袅袅烟雾自那丹炉上整齐的十六个半月圆孔倾泻而出,将整个殿内笼罩地如仙境一般。

皇帝只着了件明黄外袍,他蓄着长胡子,两鬓斑白,闭上眼端坐在蒲团上时,竟也真有种要得道飞升的意思。

砰的一声,皇帝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丹炉,“张真人?”

鹤发童颜的张真人一甩拂尘,从丹炉中小心的捏出一颗通体血红,布满纹印的丹药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摇摇头,语气失望,“陛下,此丹只能延寿十年。”

说着便要丢掉,被皇帝拦了下来,“这些东西,只有天子和大师方能练出,哪怕是废丹,也绝不可随意丢弃,否则朕飞升后,大楚就乱了。”

他说着将丹药拿过来,放进了个木盒里。

张真人恭维道,“陛下真乃圣君也。”

“朕今日乏了,咱们明日再继续吧。”

张真人出门时,皇帝喊曲嘉文进去伺候。

门口的张真人与曲嘉文对视一眼,接着曲嘉文面不改色地踏入了乾安殿中。

“嘉文啊,朕今日有些头疼,你且帮朕按按。”

“是。”

皇帝阖上双目枕着他的腿,曲嘉文跪坐在床上,轻轻揉按着。

“今日朕又练出了延寿十年的丹药。”

曲嘉文顺从道,“那看来长生不老丹也相去不远了,奴才先提前恭喜陛下得道飞升。”

皇帝着实被取悦到了,笑了两声后长叹一口气,“朕若飞升,这大楚将来,也不知要交到何人手里。”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由谁继承,全凭陛下做主。”

“朕心里,还是中意太子啊。”

曲嘉文道,“太子文武双全,人中龙凤,难怪陛下喜欢。”

皇帝睁开眼,止了他的动作,慢慢坐起了身,就这么个动作,听声音便有些喘了。

“只是那胡将军,朕实在不放心。”

胡将军是太子的母家势力,镇守边疆数十年,战功赫赫,百姓十分拥戴,换言之,功高震主。

皇帝飞升之前,最忌讳有人觊觎皇位。

曲嘉文垂下眼帘,“先前胡将军大破敌军,确实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说还好,他一说皇帝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那一战,皇帝的诏令是让他进攻,可胡将军依旧防守了半月有余,哪怕最后仗打赢了,可在皇帝心里,依旧扎了根刺,每每想到都如鲠在喉,叫人寝食难安,日子久了,这嫌隙也就生了。

皇帝意有所指道,“胡将军,确实功劳不小啊。”

殿内里过了穿堂风,曲嘉文将外套替皇帝披上,皇帝忽然道,“太子中意张首辅的女儿?”

曲嘉文顿了顿,道,“听说是情投意合。”

皇帝闭上眼,不再言语。

两日后的宫宴上,酒过三巡,其乐融融。

太子坐于侧位,身后便站着薛琅,而沈云鹤坐在沈老那头,是臣子之位。

太子已经与薛琅冷战了许多日,不论薛琅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应。

薛琅一面要哄着太子,一面又觉得厌烦。

这般性子说好听是温润谦恭,说难听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太子但凡换了别人,屁股早都坐稳了。生在帝王家,不忙着巩固权势,整日窝在书房看书作画,还胡扯些什么真爱,真是无可救药。

张首辅上前听吩咐时,皇帝忽然站起身,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张相,令千金是京城出名的才女,朕瞧着,秀外慧中,端庄舒雅,心中甚是喜欢,今日朕就给你个恩典,封她为长平郡主。”

张首辅拉着他的女儿跪拜在地,“老臣多谢陛下厚爱。”

皇帝让他们起身后,转头便看向了太子,“如今太子已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太子眼底微动,手中的筷子都险些掉了,身后的薛琅看得分明。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