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文姬（2 / 2）

“吴斌，这段婚姻，从我嫁给你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处在等待你的状态，不是等你回来就是等你出院，我等了你整整七年，也给了你整整七年的时间。可是这七年你有改变过什么？这七年我等来了什么？我等来的是独守空房，等来的是从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变成满心失望、满腹委屈。我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收心，你说我和孩子是你人生的根，我一直在等你落叶归根，在等你这只在天际山间飘飞的风筝落地，在等你这只四处漂泊的船儿回头是岸，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你越飞越远，越漂越远，后面我慢慢发现自己对你的爱和思念已经牵动不了你那个渴望漂泊浪迹的心，已经无法让你在那些古玩陈物中回头。吴斌，你知道的，对于咱们这段婚姻，我不是没做过挽救，我也曾在大冷天大半夜里坐着飞机不远万里来找你，和你一起翻山越岭、探幽访古；也曾在你生日时为了给你惊喜，带着礼物跨越山海来看你；也曾和你一起没日没夜地窝在一个小房间里清洗你视若珍宝的文物，一起在微若萤火的灯光下拼凑解读古文字。我把你挚爱的事业当作我的人生，不是因为我爱考古，也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我爱你，我爱着你这个人所以也爱着你爱着的事业。可惜你却把这些都当作了理所当然，你对我这个活人的爱还有我对爱的期待比起那些死人旧物是回应得那么少，那么简陋，那么敷衍。我受够了，也累了…”

“文姬，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父亲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道，想要跟母亲解释一切，想要通过解释挽回母亲去意已决的心。

“吴斌，你听我说，我听了你无数次的叙说，这次你就好好听我说一次吧，说不定这是我们彼此最后一次通话了。”母亲伤心欲绝，满心疲惫。

父亲电话那头传来欲言又止嗫嚅吞咽的声音。

“吴斌，结婚七年，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有多少次在我身边？结婚七年，你每年有多少时间是陪在我身边？结婚七年，我每次生病时你在哪里？家里需要换煤气罐时你在哪里？父母公公婆婆生病时你在哪里？家里来亲戚了需要人招待时你在哪里？家里差点进小偷时我和孩子吓得魂飞魄散时你在哪里？你对我的忽视、敷衍、不走心我都忍了，我唯独不能够忍的是你对英儿也是如此冷漠不在意，她过生日时你在何处？她日夜哭着要爸爸抱时你在哪里？她夜里做噩梦梦中要爸爸保护时你在哪里？她生病住院想要见爸爸时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在哪里？你要么不来，要么来不了，要么好不容易盼到你来时你匆匆而来后又匆匆而去。”

“文姬…”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哭泣哽咽的声音。

“吴斌，你真的让人好失望，你既不是一个好丈夫，结婚后你除了打了钱过来将你的精子寄放在我的身体里之外，你作为丈夫为妻子做过什么？可是你知道的我不缺钱也不缺人爱呀！你也不是个好父亲，英儿三岁时看见你的面孔就吓得哭个不停，看你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英儿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你都不再。英儿的每次生日都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心不在焉，觉得给孩子过生日是在浪费你这个闻名遐迩大教授的宝贵时间。我迁就你，将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英儿的生日放在一起过。可惜这样的日子我和英儿要过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把无数个昨天、今天

明天都给了你，都用在了独守婚房等你这件事情上，我不想自己的一生都在等，空等，带着满心希望又逐渐满心失望地等一个人。你知道吗?吴斌，我对你真的好失望呀！在没有嫁给你之前，是那么地期待着和你过日子，生儿育女，那么满心欢喜地嫁给你，确是满心失望地等待，最后给我们的感情落下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和你白头偕老，可是白头偕老需要两个人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互护持、相依为命。可是只靠我一个人做不到呀！”

“文姬…我…我改。”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泣不成声的抽噎。

“吴斌，我们之间没有时间了，人生有多少个七年！七年呀！我从二十八岁跟着你，英儿今年五岁了，我今年三十五了。女人到了三十五，保养差一点的是明日黄花，保养好的也不过是徐娘半老。我本想等英儿再长大一点才跟你说这些，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人一晃十年就过去，一晃十年人就老了。吴斌，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