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阴鸷残疾太子(97)193(2 / 2)

西戎这次败得太惨了,也许未来几年都无法缓过劲儿来。

边境的百姓都松了口气,在西戎四皇子被斩首的那日,奔走相告,有家人被其残害过的,点香焚纸,以告亡灵。竟是过出了年节的氛围来。

庄将军也松了口气儿。

边境终于是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接下来便是要担心他们庄家自己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历朝历代经常发生的,庄将军怎么会感觉不到,皇上对自己执掌兵权,早已心生间隙不满了……

虽说臣为君死,但也要分怎么死。古书还道:民为贵,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武将都被皇上的多疑与不喜所累,那边境的百姓又怎么办?

皇上朝臣,坐于高堂之上,时间久了,谁又真的能看到江湖之远是什么样子的。

太子殿下看得见,或者说,至少现在看得见。

当年的荒唐事儿,若不是太子殿下一力擎起,竭力斡旋,边境的战事早就打不下去了,承载着边境血泪的钱粮,不知道肥了哪个肚子。

庄家的命永远与边境系在一起,原来的太子殿下,现在的三皇子殿下,是庄家最看好的。

庄家和贺家是世交。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还会是姻亲,贺调与虽为人刚正,但却是非分明,他不参与党争,但若嵇书悯想做的事正确的,利于民的,他也不会袖手旁边,若有人想无故污害他,他与庄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陆梨阮半听半猜,终是将这庞大而复杂的关系网,横贯了数年才终是结成闭合的阳谋,弄得清楚。

叹为观止……

其实叹为观止已经远不能形容陆梨阮的心情。

嵇书悯似只是坐在这儿,所有的事情便全都在他心中,件件清晰,事事不落,他如最有技艺的能工巧匠,一点一点的编织起来。

看似零散的事情,都能运用其中,丝丝入扣,巧夺天工。

有的地方,陆梨阮不知道他的脑子究竟是如何那般转变的,就像能从看病的大夫,最终运用成击垮西戎的一颗重要棋子。

而这枚棋子,在西戎那边用完后,还得回来给他继续看病……

看样子,还对他十分的心悦诚服,甚至是带着感激的,为他看病也会尽心尽力。

除了精明的布局,嵇书悯自己的人格魅力也不容小觑,陆梨阮未见过他曾经的模样,但无论是从任何人口中,都听得到太子殿下风华无双。

但也不限于从前,如今的嵇书悯,虽看着不似从前,但陆梨阮觉得他风骨依旧,无半分折损,心性如常,甚至更添磨砺坚毅。

更有意思的是,琢磨嵇书悯布下的局,每一环每一扣,竟都没有腌臜龌龊,他善阳谋,以利益给予交换与恩威并施为主要。

收买太好,靠银钱受贿结党营私,或是阴谋勾结,对于嵇书悯来说太低级了,那样以他谨慎而算计精妙的个性来说,不划算,也不牢靠。

恩高于恨, 能做得出阴损事儿的人,在嵇书悯这儿,也并非可用的良人,他为自己铺的路上,不需要这样人的掺和……

陆梨阮感觉自己根本消化不来。

从前还想着在嵇书悯身边,学点心眼子。

笑死……根本学不会。

发觉陆梨阮看自己,嵇书悯放下刚才诊脉掀开的袖子。

腕子一转,指尖敲敲桌面,让陆梨阮回过神:“梨阮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是人长了心眼子,还是心眼子上面长了个人。

贺平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陆梨阮点点头:“娘娘,玉寻托我给您带封信。”

他掏出个信封来递给陆梨阮。

自从庄玉寻回了边境后,偶尔会与陆梨阮通信,但因为太远了,往往前一个季节送出来的,后一个季节才到。

陆梨阮在落叶泛黄,踩在脚下沙沙响的时候,接到了庄玉寻描绘边境之夏的信件。

她讲被晒得干枯的河床,姑娘去打水时红彤彤的脸。

讲夜幕上,垂得似要砸在脸上的星斗,将随风狂舞点燃野草的大火,将本就干热的夏,燎得更为灼人。

她用词豪放随意,写出来的词句生机勃勃的,一如她本人一般,充满了不息的生命力。

在打开信件的那一刻,陆梨阮看见了边境的秋天。

今年的秋格外的喜悦,边境的粮食终于长大,不会在青涩未挂穗儿前被踩烂。

陆梨阮想给嵇书悯瞧瞧,却见他眸光扫了过来,勾了勾唇角。

忽然,陆梨阮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

从最开始,自己与庄玉寻的减免便是在嵇书悯面前,那次必然是偶然的,是陆梨阮强行地打断了原本应该发生的剧情。

但是后来,自己慢慢与庄玉寻成了朋友,是不是也在嵇书悯的预料之内呢?

庄家与贺家是姻亲是一层保障,自己与庄玉寻之间的熟识,是否也是搭在其中的一条细细的线呢?

“怎么了?”嵇书悯身子前倾,老大夫手抵在他的背脊上,查看他骨头的情况。

“即便有了知觉,往后想要站起来,也难啊……”老大夫直言:“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是次要的,看殿下能否挺过下面的关节吧。”

他留下了接下来的解毒方子。

陆梨阮本想让他在府邸住下,然而老大夫却拒绝:“有老夫在没老夫在都无妨,老夫也没办法给他减轻半分,娘娘多费心吧,老夫也要去见见自己的妻儿了!”

他已经好久都未见过自己被救回京城的家人了。

等贺平延与老大夫一起离开,陆梨阮自己合计半天,终是问了出来:“你从前,到底有没有算计过我?”

“没有。”嵇书悯回答的干脆,不假思索。

“为什么……”

“我当时在想,那般光景下,非得嫁给我的姑娘,得是有多笨。”嵇书悯低低嗤笑出声。

“瞧见的时候真挺笨的,直愣愣的,竟还有爱钻狗洞的癖好……”

“我没有!”陆梨阮恼羞成怒地扬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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