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阴鸷残疾太子(176)276(1 / 2)

嵇书翎都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只定定地看着嵇书悯的腿,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可能……太医不是说,你这辈子都是个残废了吗?”他喊叫着。

却只换来嵇书悯讽刺的一瞥。

他因刚才的大吵大闹,现在佝偻着身子倚靠在一边,而站起身的嵇书悯,比他高出一截来,只站在那儿,嵇书翎便要抬起头去看,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这般仰视着嵇书悯了。

只依稀记得,当嵇书悯还是太子时,他总是仰视着,站在阶梯上,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的背影,没想到如今,嵇书悯已经不是太子了,他还是要仰视着他。

“怎么,看到我能走了,二皇子不为我高兴吗?”嵇书悯勾勾嘴角:“当年知晓我残废时,二皇兄可是难言悲痛,几近泣涕,在父皇面前说要为我遍寻名医呢。”

嵇书翎听他提起往事,冷斥道:“如今父皇不在了,我告诉你,我当时心中不知道有多爽利呢!一想到你再也站不起来,做个残废苟延残喘,我就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

嵇书勤停不下去,想让他住嘴,却见嵇书悯摆摆手:“哦?那二皇兄从我的残疾中,得到了什么呢?”

“如此好的机会,老天如此偏心,几乎要把机遇拍在你的脸上了?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没得到,你现在跪在这里,只会疯狗一样对着我狂吠!”只要嵇书悯想,他说的话可以极其尖锐刻薄,宛如最纤薄的刀,往人的心尖儿捅。

“你只顾着高兴了,你只顾着嘲讽我了,二皇兄,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并非是你没有机会没有运道,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个蠢货,草包!我们二人之间,谁才是真正的残废呢?”

嵇书悯幽幽道,直接将嵇书翎的那些心思全都掀开来。

嵇书翎总觉得自己出身低微,自己不受宠爱,自己没有如太子一般,每一位讲师都是名臣大儒,自己没有机遇,没法如太子那般运道天降……

如今被嵇书悯说破。

他不愿意承认的,他就是斗不过嵇书悯,就算嵇书悯跌下凡尘,他也无法胜过他,这对有着极强自负的嵇书翎来说,嵇书悯简直是把他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你为何要笑我不良于行呢?我赢过你那个蠢材脑子的,又不是腿。”嵇书悯略歪歪头,似笑非笑。

“嵇书悯——你!”嵇书翎几乎睚眦欲裂,但他却说不出来什么,嵇书悯像是可以洞察到他的心中一般,将他所有想说的都堵了回去,令他只得无能狂怒。

“到现在,你还在妄图挑拨我与皇兄之间的关系,又有何用呢?”嵇书悯摇摇头。

“你从未有过半分兄弟之情,仁爱之心,宽宏之志,也没有治国兴邦的宏图,又无知人善用的雅量,你到底为何要争这个位置?”嵇书悯看着他。

“你为皇子时,为谋权为谋利,蝇营狗苟,勾结党羽,但若真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天下所有的权都是你的,天下所有的利也都是你的,你还要争什么?你心中还想做什么?”嵇书悯忽然发问他。

嵇书翎愣住。

他这么多年,日日夜夜从未停歇的便是争权夺势,谋财谋权,好似这样便可证明,他不比嵇书悯差……

但若他真的坐上皇位,什么都不用争了,什么都是自己的,他还能做什么?他甚至没有想过,若是登上皇位,要为天下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只是为了争斗而争斗。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嵇书悯重新坐下,与嵇书翎平视。

“我……”嵇书翎心头愤懑难解,他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

“要让你府上的女眷都陪你一起死吗?”嵇书悯冷声道。

嵇书勤今日见嵇书翎,便是担心他在府上,对女眷做什么。

“她们是我的妻妾!”嵇书翎宛如被戳中了般:“我的荣辱便是她们的荣辱,我便是要她们死,她们又能如何!”

“懦夫。”嵇书悯微微蹙眉,他最瞧不起这等歹毒蠢坏又自命不凡之辈。

“那便让刘妃与你一同吧,她是你的母妃,你的荣辱便是她的荣辱,如今便是要她死,想必她也是愿意的。”嵇书悯轻声道。

“嵇书悯!”嵇书翎怒呵,脖颈的青筋迸出,他似克制不住地想要扑向嵇书悯,但到底他并未行动,手指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如兽爪一般。

“悯儿……”

嵇书勤摇摇头,他一向对嵇书悯说莫要造口业,莫要总将他人生生死死挂在嘴边。

“今日让你前来,是要你来做个选择。”嵇书勤平静地问他:“是愿意圈禁于京城,还是在西南处与你一块封地,不可屯兵不可铸币仅收一部分税收,此生不回京城。”

嵇书勤并不卖关子,很简单地说完。

嵇书翎怔愣在原处,他扭过头,看着嵇书勤,又看了看嵇书悯,似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

嵇书悯神色讥讽地对他弯弯嘴角,并未反对嵇书勤的话。

这是嵇书勤提出的,嵇书翎叫嚣嵇书勤是谋权夺位,虽知道自己并非如此,可那份由嵇书悯写下的遗诏,总令嵇书勤心中有愧意,若反过头说嵇书翎造反谋逆,取他性命,嵇书勤下不去这个手。

因为他自己心中知晓,这皇位,并非是名正言顺而来的。

他让嵇书翎自己来选择,也算是全了他们兄弟间,最后一丝血缘情意。

“你说的……可是真的?”嵇书翎忽地好似颓唐下来,嗓音低哑地问道。

“是真的。”嵇书勤点点头。

此时此刻,嵇书翎有些痛苦地发觉,即便他怨恨嵇书勤,但此时,他竟然还是对嵇书勤的话相信,就算他们间毫无兄弟情可言,但嵇书勤的话,他下意识地会相信。

因为,嵇书勤便是那样的人。

嘴上说着嵇书勤伪善,可嵇书翎知晓,他说到便会做到,嵇书勤是个言出必行,令人信服的。

若是他登上那个位置,他必定不会留嵇书悯的命……

或许,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觉得自己对他们毫无威胁,这才——

嵇书翎那一瞬间思绪万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你可抉择好了?是圈禁于京城,还是带着家眷去封地。”嵇书勤再次问了一遍:“一旦选择了,便不可反悔了。”

“那我母妃呢?”嵇书翎低声问。

他充满算计与自私的心里,只给刘妃留了一小块地方,在见到刘妃为他那般声嘶力竭后,他曾经对母妃无用的苛责渐渐淡了些。 “刘妃娘娘自是留在宫中,安度晚年。”嵇书勤看着他:“刘妃不知晓你所为,也是为了令你稍微宽心,所以不会迁责于她。”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