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吕安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昨晚他想了一夜，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其实有许多漏洞，只是他太相信蒋猛了，从来没怀疑过，所以对这些漏洞视而不见。比如蒋猛一个人住在宾馆的时候天天吃泡面，其实他是喜欢吃米饭的；他说给自己同学的联系方式，每次都借故把话题岔开，最后一直都不敢给；他说来这里谈项目，却从来不让吕安见这边政府负责项目的人；还有他去见张教授说是事先约好的，可是张教授的反应好像对他们的来访很意外；那个赵处都不带他们进办公室。等等。回想起来，蒋猛真的是绝顶聪明，设计的圈套一步套一步，不紧不慢，把自己引进去，特别是赵处的那场戏，情节设计精妙，演得太精彩了。相比之下，吕安显得很没有社会经验，极其单纯幼稚。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还钱。吕安昨天晚上反复琢磨，有了一个想法。因为平时有业务来往，他跟一家电脑公司的老板很熟，现在电脑培训的生意很火，老板也想把这个生意做起来，可是他们公司没有这样的人。老板跟他谈过几次这个想法，想请吕安帮忙。那时吕安在学校上班，又要考研，根本没时间。吕安决定今天去找老板谈，到那里兼职，把培训的生意做起来。
老板姓沈，他开的电脑公司主要从事电脑打印机的销售维修和文字打印复印业务，公司4、5个人，沈经理听了吕安的建议非常高兴，现在电脑生意不好做，他很想把培训做起来，他让吕安造一个计划。吕安根据老板的经济能力，计划买10台电脑，大约4、5万，主要开展文字处理、电脑软硬件维修、图像图形设计、影像剪辑、会计电算化等项目的培训。沈经理说先买6台吧，看生意怎样，如果生意好，电脑不够，再添置。吕安说那也行。
事情没正式开始，吕安不打算告诉段茵，回望走过的路，他没有成功过一件事，段茵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万一这件事又出意外，段茵又会骂他没用。
沈经理让吕安把招生广告写好，到大街小巷张贴，尤其是学校附近。沈经理是经营电脑的，所以很快就把电脑买了回来。吕安到公司，把电脑线接好，所有软件安装好，忙了一整天。这件事可以确定不会夭折了，晚上下班回家，他告诉了段茵，已经在电脑公司正式上班。
除了吕安，至少需要一名培训老师，吕安想到了林鸥。林鸥一听，非常高兴，能跟着老师一起做培训，对她来说太好不过。可是又有些担心，自己很多都不会，怎么去教别人？吕安说没关系，你现在会五笔，会简单的文字编辑和会计电算化，可以跟我学，边学边教。
这样当然好，林鸥不光有些收入，还能学到东西，又能跟吕安在一起。这对电脑公司也是好事，林鸥现在还是学生，可以不用付太高的工资。沈经理也很赞同，林鸥来公司见了他，他跟林鸥交谈了一下，印象不错。沈经理是个干脆人，对林鸥说行，明天来上班吧！
林鸥跟吕安一起上班下班，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很晚。学员是按时收费，为了多赚钱，他们晚上尽量延长培训时间。如果没有学员，林鸥就要跟吕安学软件操作，不光要会，还要操作熟练，能解决棘手问题。软件操作经常会有一些难点卡壳，不操作熟练很难找到窍门。
培训刚开始，外面没有知名度，学员不多，没有人的时候他们就出去贴广告。那天晚上7点多，最后一个学员走了，培训室空了，又开始下起小雨，沈经理上来说现在没人，你们去贴一下广告吧，员工说他们在外面跑业务，没看到我们的广告，别的电脑公司培训广告到处都是。
吕安说可能是我们的广告被别人撕掉了吧，我们再去贴。
他们打了一把伞，跑遍了整个市区。主要街道是不准贴的，只能在小街小巷。吕安发现他们原来贴的广告被别的广告覆盖了，难怪公司的人没看到。
小巷里灯光昏暗，细雨靡靡，冷风嗖嗖，吕安感觉到特别冷，他问林鸥：冷吗？林鸥点点头说有点，不过没关系。
她紧紧抓住吕安的胳膊，把脸贴在吕安的背上，说就是脸有点冷。
吕安眼光四处搜寻，他很紧张，生怕碰到熟人，他在学校已经被处分了，要加上一个玩弄学生的罪名，老杨一定会趁机开除他。可是天是真有点冷，他不能让林鸥冻着。
做这个是不是很苦？吕安怕她受不了。
这个算什么？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尤其是能跟老师在一起，其实给不给工资都无所谓，能跟老师学到东西就行。
工资多少还是要给的，毕竟你还要生活，你接受能力挺强，很快就能学会，你放心，我都会教给你，吕安说。
好的，林鸥说，我挺崇拜老师的，什么都会。
我有什么值得崇拜的，混得这么惨，现在连工作都没了，跑出来贴广告。吕安心里有些伤感，过去他经常嘲笑街上的广告是狗皮膏药，破坏城市形象，现在他自己也来干这种低级的事情。
但是林鸥不觉得，她很喜欢，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这个幽暗的小巷，下着小雨，跟吕安一起打着雨伞。她嘴里还跟着轻轻唱起来：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带著满怀的凄清。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小雨陪伴我，小溪听我诉，可知我满怀的寂寞。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林鸥问：老师，你觉得我唱歌怎么样？
挺好听的，声音好听。
那就是唱得不怎么样啰，呵呵！林鸥笑着说，其实我知道我唱歌不好听。
手里的广告贴完了，他们一起回去，吕安一直把林鸥送到女生寝室门口。每天晚上他们下班很晚，校园一个人都没有，黑黢黢的一片，吕安都要把林鸥送到这里，看着林鸥进去，自己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