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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奕正坐在一旁,笔记本的光源映在他的脸庞, 将那眉眼照亮。

仿佛感觉到了身旁的人的不适,他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

他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放到了一旁, 边说着话边朝着黎幸靠了过去。

轻薄干燥的气息传来, 他们肩膀依着肩膀,放到中间的手交叠。

“没事,不用在意, 只是有点闷。”

黎幸闷声呼吸了几下, 胸腔里面的窒息感随即褪去,随后他伸出手准备将车窗关闭。

一只修长的手却在这时握住他的手腕, 然后那只手下滑,手指缠绕,将其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温暖着他冰凉的体温。

张云弈将他整个人朝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刚好挡住了那进来的风雨。

他伸手抹掉那滴在黎幸脸上的水迹, 并没有追问,只是声音愈发轻柔。

“晕车了吗?我让司机开稳一点, 忍一忍。”

其实能在张家开车的司机,技术绝对是顶尖的,就算是土路也能开的平稳。

后排宽敞,黎幸调整了下姿势,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将脸埋进了张云弈的肩窝。

他睫毛纤长,微微眨动间,张云弈可以感受到皮肤传来被划过的痒意。

风雨夹杂着雷声轰鸣,黎幸微闭双眼,脑海中闪过一对夫妻的身影,他们对他笑得灿烂,然后在同样的雨夜,死亡来临。

手机传来震动,黎幸明白,是黎斯年给他发的消息。

他单手拿出来,扔给张云弈,让他回复。

耳边仿佛传来刹车般刺耳的声响,刺目的白光又在眼前浮现,多么可笑。

他在当时被保护下来,在成年后却以相同的方式死去。

心脏紧缩,耳边传来张云弈轻轻的打字声,车辆开始加速,轰隆隆的声音传递到耳膜,他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外面行人行走溅起的水花落地,树林被风吹的摩擦,随即着一切,又变得虚幻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着他的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黎幸模糊间听见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带着温柔,带着担心。

“黎黎。”

身后有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发捞起,别在耳后。

“黎黎?到了,你还好吗?斯年哥说晚上会过来接你。”

黎幸睁开眼,那因为过于敏锐的感官而带来的刺激随之消失,虽然头颅仍然有些抽痛,但是他一如既往的表情平淡,好像刚刚只是在小憩了一会儿。

他坐直身子,看向窗外,房子的大门敞开,仆人垂着头站成一排,陈厌拿着伞站在车子外面,一双眼眸黑沉,专注的盯着他。

“没事,我不用让他接,等下我和陈厌开车回去。”他揉了揉额头,语气平淡。

张云弈看着他,那以往带着红晕的唇变得苍白起来,使得这个alpha比起以往的苍白俊美,更多了几分雾气般的脆弱。

又像是幻觉。

之前并不是在下雨天的时候和黎幸出去过,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张云弈在心中思索着,面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将车门打开,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伞,撑在了车前。

从上往下瞧去,两把黑伞交叠擦过,随即其中的一把将另一把挤到了一旁。

黎幸下车,张云弈举着伞罩在两人头顶,单薄衣衫摩擦间,体温在两人之间传递。

他边给黎斯年发信息边朝着前面走去。

[黎斯年to:我去接你吧,黎黎。]

[黎幸to:不用哥,我很快就回去,还有保镖呢,到家了会和你发消息。]

[黎斯年to:好~]

他哥最近是看他看的越发的严了,黎幸抬手摸了摸耳钉,仿佛又看见了给他带上时,黎斯年那柔和中带着强硬的目光。

刚刚的情况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突然发作起来,黎幸也觉得非常奇怪,难道他又要看一看心理医生了?但是他死了一回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够透露出来的。

他走过门口的台阶,在张云弈的带领下走过大理石地面,朝着深处走去。

直到黎幸将手机收回,抬头看去,才发现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张云弈站在他的身旁,正默默的看着他。

他回忆了一下,陈厌应该还在大厅,被张云弈让人拦下了。

当时张云弈倒是有问他的意见,但是黎幸思索着事情,因此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四处望了望,发现房间中的装饰奢华复古,地毯繁复,墙壁边角还挂着提灯,提灯里面有烛火摇曳,晕出微黄,但是更大的光源却还是来自于头顶的吊灯,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张云弈。

等那浓绿的眼眸终于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张云弈上前一步说:“既然斯年哥不来接了,那么直接在这里住一晚上好了。”

看着黎幸带着疑惑的目光,张云弈顺势眨了眨眼,笑着说:“我看这雨还要下很久呢,你之前还没在我家里过过夜呢。”

张云弈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在得知他小时候和韩雍经常住在一起之后,叶荣归也撒娇耍赖般的提出了这个要求,但是黎幸从来没有同意过。

更何况,等回去他还要锻炼一下抗药性呢,如果真的在张云弈这里住下,就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着一种急迫感,仿佛急着想要完善自身,抹除掉自身的弱点。

因此黎幸摇了摇头,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了,不是要带我去看江映吗,走吧。”

张云弈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消失,但是当他跟了上去的时候,就又是那个温和的人。

“走错了,在这边。”

黎幸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朝着相反的方向拉去。

他侧头看了看窗户外面的花房,又看了看朝着里面越走越深的通道,有些疑惑。

“你不是把他弄到地下室了吗?”

张云弈放下手,两人的脚步声重叠,应答声在走廊中回荡。

“谁说这里只有一个地下室的。”

......

漆黑且空荡的房间中,家具轮廓的身影模糊,若隐若现。

像是听见了什么,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系统,系统,他来了吗?”

“你不是能够显示他的距离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为什么要放弃我?为什么要把我交给那个疯子。”

“系统,我好痛啊,他要杀我?不,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他怎么会想要杀我呢?我是他的爱人啊......”

江映蜷缩在房间的一角,他的一只手被手铐靠在了床脚,因此整个人只能跪坐在地上。

在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他就被人丢到了这个房间。

没有虫蚁,没有折磨,甚至称得上安宁。

但是他却时不时的想起那个经常出现在黎幸身后的男人,就是他突然闯了进来,随后拿起小刀割断了他的喉咙,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鲜血是如何一股一股的喷涌而出,脚下的虫子是如何被血腥味道吸引,爬上了他的身体,摇动着触手,想要钻进去,品尝那甘霖。

江映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他又感到了窒息。

那个男人又一次的闯进来,掏出了手枪,对准了他的额头,他可以感受到灼热的硝烟气息,带着剧烈的痛苦,他失去了意识。

但是当他睁眼,面前又是开门走进来的男人。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他不断的死去,又不断的复活。

终于,系统耗尽了先前收集的力量,保住了江映,保住了他的宿主,在最后的时刻,他看着江映凄惨哀求的视线,和那返场消失的威胁,妥协。

它修改了陈厌的记忆。

他的呼唤和喃喃落于空中,无人应答,江映才发现,系统已经许久没有出声过了。

噢,他想起来了,是他要求系统消失的,谁让他一直在说是黎幸让那个男人杀死他的。

江映不信。

面前的淡蓝色面板上,黎幸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身旁,是10%的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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