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密（2 / 2）

【我也是我也是，所有的事情就好像以前就过了一遍】

【好了好了，早点睡觉吧，同学们】

……

看到最后麦进再也没能忍住，在今晚第一次发自内心笑出声。多亏这些无聊的人，他才能度过所有煎熬的夜晚。

给手机插上电，麦进安然地进入梦乡。

一位女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梦中。麦进知道她是谁，拼命想呼喊她的名字，可嗓子如同噎住一般，无论如何发力也弄不出半丁声响。眼看对方渐行渐远，麦进只能伸手去抓，就在手臂向前的瞬间，麦进整个身体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谁都可以，快帮帮我！

麦进从噩梦中惊醒，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起床喝了一杯水，平复心情的麦进看一眼时间，离预定闹钟还差半小时，可他已经毫无睡意。

虽然离出门还有一些时间，但麦进决定还是先行洗漱。跟往常一样，他来到浴室，将身上的衣服脱到洗衣机中。以往周末麦进都会把囤好的衣服一同洗干晾晒，所以看着满满当当的洗衣机时，惊讶之情溢于他的脸上。

忘事越来越厉害了，这是麦进得出的唯一结论。现在想来，门锁也有可能是自己漏扭一圈，最近他的精神状态的确非常差。

淋浴头的热水滋滋流淌在麦进的身上，得到松弛的肌肉也在缓和着内心的波澜。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麦进不太喜欢看到自己的身体，但一处细微的变化还是吸引了他。

手臂上的伤疤，居然神奇地缩小了！

再三确认方向和部位，毫无疑问，从身躯延展到手臂那如同烧伤般的疤痕，竟然往上退了一寸。

满心欢喜的麦进冲出浴室，他打开手机，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小欣这个新发现。

就在键入文字的一刻，他犹豫了。

昔日“虚假”的伤疤，已经给麦进带来过太多太多的麻烦。起初大人们以为只是孩子煞有介事的恶作剧，深深不以为然。当父母发现小麦进并非把这当作游戏，马上就引发了忧虑。懵懵懂懂的麦进被带到一座诊所前，至少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翻了翻他的眼皮，寥寥对他问了几个问题，随后转身和他的父母谈话。

麦进记不大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他永远忘不了当时的心情——那股无地自容的耻辱感。麦进的父母没有去揭穿儿子的表演，他们假装看到麦进身上的疤痕，一边抚摸他的身体一边安慰麦进。父母越是这样，麦进就越羞愧难当，他不想被当成傻子对待。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麦进“看病”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幼儿园里，一时间，人人都对麦进避之不及，他被彻底孤立了。

当他回到家中，父母问起学校如何，麦进总忍不住想要斥责他们。

如果没有你们的体贴，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小麦进由此封闭内心，不再谈及此事，直到上小学时遇到俞欣欣。

她看着麦进的眼睛，认真地倾听他的烦恼。小欣没有附和，坦然看不到那些斑驳的伤疤。

“但我相信你，因为你不是会说谎的人。”

小欣的言语中听不到一丝虚假。麦进几乎要哭喊出来，他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信赖与真诚，也就在那时，他告诉俞欣欣另一个秘密。

“其实我也不太能确定伤疤是否存在。明明现在用眼睛看的时候它们是在的，但我发现照镜子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着。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反正他们也不会信。”

“麦子，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何时，小欣已经给麦进起了昵称。她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说道：“就让它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