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谋家必牵之人257(2 / 2)

雷引说及‘花魁’二字时,还有意无意扭头看向林楚凡这边。

倒是吓了他好一大跳!

他本跪着,这斜眼看去,正得见紫烟真容。雷引顿觉惊惧,连下文都忘记如何说话。

洛云颇为得意,“既是如此,便也简单。本殿提议,传齐鸣渊、晴雨前来对峙,以查证雷司御所言真伪。不知二位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洛云王子忽然变得守礼起来,弄得众人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他有意无意,卷宗里明明写着,晴雨于火场之内困死。

此事荆腾是知晓的,然而他不确定雷引所言,故而宁愿传了齐鸣渊前来问询。

这便有了短暂的休堂。

林楚凡虽无正经身份,却借着冰熊伟岸的身躯有了‘座位’。

他仰躺在熊哥身上,喝着紫烟从郡主桌上讨来的茶水,一时也颇为自得。

不回牢房也能休息,说不定待会儿还能看场好戏。

经由端茶倒水的间隙,主仆二人交换了下眼色,彼此心照。

没过多久,一身黑衣麻服的齐鸣渊,满面沧桑,披头散发地被带了进来。

紫烟见了一惊,险些摔破杯盏。幸而林楚凡手快,忍着热烫接了过去,狠瞪了她一眼,这才作罢。

齐鸣渊这副模样,倒是颇为惹人同情。都知道他眷侣新亡,此番聊做孝服也无不可。

众人有意善待于他,他却犹不满足。待见了惬意小憩的林楚凡,他枯槁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怒嚎一声便飞扑过来。

林楚凡被他吓了一跳。有心给他一脚,又担心紫烟心里委屈,便硬生生倚躺在熊哥身侧未动。

还好,堂上衙役不是摆设,及时取过长棍,将那神色癫狂的齐鸣渊隔架开来。

齐鸣渊挣脱不得,只剩一张嘴,“无耻小人!卑鄙!下流!林楚凡,你不得好死!”

面对诸如此类的辱骂,林楚凡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子。他不忍心太过刺激这个受害人,否则定要嬉皮笑脸嘲讽一遭。

“啪!”

洛云这惊堂木,倒是敲得愈发纯熟了,“大胆齐鸣渊!你以为这是何处?岂容你在此放肆!若再不知收敛,本殿便要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

林楚凡听闻,好一番抓耳挠腮。这位爷估计也不知道别的罪名,翻来覆去揪着一个罪名安排。

洛云怒道,“本殿问你。城内风传,你父亲王老先生,不满你流连青楼,不思婚娶,确有其事否?”

齐鸣渊声音嘶哑,“确有其事。草民流连青楼不假,却非不思婚娶,只是心……”

洛云并无心思听他落索,“本殿再问你。你父亲欲令你回心转意,有意在翠衣巷纵火,伺机谋害你那位红颜知己,确有其事否?”

齐鸣渊一惊,“绝无此事!还望殿下明察。那不过是家父一时气愤之言,尚未流出家宅后院,如何能是确有其事?”

洛云反而一笑,“哦?这倒奇了。雷引说接到密报,你父欲纵火翠衣巷,才去救火的;你却说并无此事。你二人究竟是谁扯谎?速速招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接下来的一幕,令林楚凡大开眼界。

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齐、雷二人,竟然当堂吵嚷起来。搞得刑部大堂如同菜市场一般,乱哄哄,乌糟糟。

堂前几位大人,仿若有意放人,竟还各自品起茶来。

俄而,二人争吵暂歇,仿若达成某种共识,推出雷引向堂上回话。

雷引跪倒行礼,“诸位大人容禀。经过下官与齐鸣渊详细推敲,大抵是齐父确有一时气愤之言出口,并未决心付诸行动;不料被家丁亦或侍女旁听了去,这才传出风声,也才有了御灵司收到的举报之言。”

众人听了,相互交流几句,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便暂且记下。

王子笑道,“这倒是奇怪!如若不是齐父命人纵火,那这翠衣巷又是如何酿成如此惨剧的呢?”

“是他!”

洛云之言,仿若一个引子,如同投入热油锅的一粒葱花,溅起滔天沫浪。

齐鸣渊咆哮起来,“是林楚凡谋划了这一切!他刻意邀约冰岚宴饮,却将客房排在了晴雨楼上。他蓄谋诛杀冰岚,却是不好留下太多口实,便只好营造火灾假象,用以掩盖他丑陋的嘴脸与罪恶的行径。还请诸位大人明察!亦请郡主三思,以免被小人所骗。”

真厉害!

什么事儿最终,都能从我林楚凡身上走一遭。不得不说,你们猜的可真准!

林楚凡抬手揉捏眉心,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实则是真的头痛。这么多罪名与嫌疑,他都快有些记不清了。

洛云很是心急,“林楚凡,你有何话说!”

或许他也想沉稳,只是某人当面,他沉稳不下来。

林楚凡平静道,“两位大人容禀。下午主审乃是冰岚命陨一案,主要嫌疑人乃是犯官雷引。

如若随意拉扯一个人证进来,都可以为其脱罪,乃至将罪责横加到草民身上,请恕小子难以遵从!

再者,在下本是以人证身份过堂,怎能未审先罪?更兼,此案另有郡主旁听。”

有了雷引珠玉在前,林楚凡也不好再如前次那般狂傲,老老实实跪倒在……冰熊身后?鬼知道他是真跪了还是装的!

荆腾接过审理道,“此事暂且记下,容后再议。雷引,当日火起之夜,有人曾目睹,你将两位跳窗逃离之人,以重脚踢回火场。你作何解释?”

雷引垂头丧气,“回尚书大人。其时火焰肆虐,光影斑驳,下官唯恐纵火的嫌犯走脱,这才略做阻拦。

另外,也是担心有人慌不择路,从高处跌落,难免坠地而亡,这才有了送还二楼的想法。

其时紧急,便不由自主地动了手,后悔已然不及。”

这对答不慢,显然早有腹稿的。

林楚凡觉得这里有大文章可做,“雷大人救人于水火的办法,就是将冒险逃离火场的人踢回火灾的根源,火势最凶、最猛的区域么?

那还真是救了不少人呢!

我甚至怀疑,晴雨姑娘的房间门窗紧闭,也是你为了保护二楼的才子佳人,特意上锁,以免其坠楼身亡。”

雷引面露狰狞,“胡说八道!我几时去过晴雨房内?她门窗乃是从内侧锁住,与外界何干?”

林楚凡气得一笑,“雷大人这不是挺清楚的么?还知道晴雨房间的门窗从内反锁,你不去怎会知晓如此清楚?”

雷引低头沉吟,“老夫不曾去过!彼时老夫拦截凶徒,从窗口踢入两个贼人,听窗声破碎清脆,想必是从内侧上了锁的。”

林楚凡半信半疑,“这倒是耳力精深!从破碎声清脆,听出上锁我可以相信。可是听得出内外锁的区别,请恕晚辈不敢苟同。

两位尚书大人,小子斗胆,请提供两处与翠衣巷结构类似的阁楼带窗,晚辈有心试雷大人一试。看他能否真的听出内外……”

“啪!”

洛云似乎有意遮掩,“林楚凡你大胆!谁人允许你咆哮公堂?来人,掌嘴。”

林楚凡吓了一跳,怎么又掌嘴,“且慢!老……咳咳,我不服!凭什么齐鸣渊与雷引就可以当堂串供?我作为人证,与雷引对峙的资格都没有么?这不公平!”

荆腾的老眼一抖,黑脸更加漆黑的几分。

当街串供?这小子还真是张口就来啊!这万一传到国主耳中,岂非要遭殃?

荆腾喝止了众人,“咳咳,肃静!雷引,老夫问你,当日你踢脚将人送入火情更重的区域,可曾听得真切,确定是从哪一面上的锁么?”

雷引心下一惊,仔细咀嚼了一番尚书所言,顿感侥幸,“回大人。下官当日只顾着拦截匪徒,门窗之事,听得不太真切,故而不敢确定。”

林楚凡面无表情,扭头向堂上看了一眼。

荆腾似有所觉,阴鸷的目光逆向扫来。

林楚凡略微凝了一个呼吸,突然扯出一个笑脸来。

荆腾见状,也阴不下去,“既是如此,雷司御谋害冰岚一事,子虚乌有;阻拦一脚也不过事出有因。即刻起,恢复雷引御灵司首官之职。冰岚身份特殊,此案由刑部下发至御灵司,责令雷引尽快侦破。郡主以为然否?”

荆尚书惊堂木高高举起,却又轻飘飘放下。

他三言两语,便将雷引从此间摘了出去,还将冰岚之死下派到御灵司,其意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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