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云突变（2 / 2）

古原说：“不，你来背董事长，我来掩护。”

古丽推了古原一把，说：“来不及了，快跑，下辈子再做兄妹吧。”她快速来到一棵树下，朝即将接近的第一辆绑匪车开枪。顿时，枪声大作。古丽的枪法很准，只两枪就把第一辆汽车的司机撂倒，歪在树林小路的三栖车把后面的车挡住，树林太密，三栖车不宜起飞，所以，绑匪们纷纷下车，钻入树林，与古丽进行枪战。古丽手持双枪左右开弓，把几个冲在前面的绑匪撂倒。枪战持续了一段时间，枪声渐渐地稀松下来，只听一个声音高喊：“一定是没子弹了，抓活的！”

古丽的几把枪都没子弹了，她被包围了，绑匪们渐渐逼近，她索性从树后走了出来，来到林间小路中央，慢慢逼近绑匪，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势。绑匪们持枪围成一圈，他们知道古丽的本领，没人敢上前。就在这时，绑匪头高喊一声：“撒网。”

不远处一辆三栖车顶部喷出一张钢丝大网，铺天盖地压下来，把古丽罩住，绑匪们一拥而上，把古丽按在地上。

“再见了我的父亲泰克，再见了我的兄长。”古丽已没有了退路，也就没有什么再犹豫的了，她毅然决然地启动了体内的自毁开关，就听得一声巨响，古丽及周围的绑匪一同被炸飞。幸亏有前面的绑匪们挡住，绑匪头被冲击波推了一个跟头，捡了一条命，浑身血腥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仍然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继续追！”

古原背着泰克继续沿着林间小路快速地往前跑，边跑边听到了不断的枪声，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枪声渐渐少了下来，接着是一段时间的沉默，随后是一声巨响。古原意识到古丽自毁了，他立即感到浑身发软，再也无力跑下去了，放下泰克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过了好一阵儿，他感到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泰克醒了：“孩子，你和古丽都是好样的，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就在此时，只见远方天空一片三栖车灯由远而近，紧接着枪声大作，警察和绑匪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泰克和古原被警察护送回家，由于没有全歼绑匪，警察在泰克家周围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经过一天多的休整，泰克有了些精神，英格丽把随后的一些过程告诉了泰克，泰克为失去古丽而感到非常悲伤，同时，也强烈地意识到，必须尽快抓住内鬼。他把在家的人召集到一起，包括英格丽、铁地多戈、警官和古原。泰克说：“我们很痛心失去了古丽。总体来说，从人形机器人，人形混合人到人形基因人，难度越来越高。实践证明，我们的合成人是成功的，如果这项技术掌握在好人手里，会有益于社会，而一旦被坏人窃取，将贻害无穷。绑匪们这次失败了，他们不会住手的，还会实施行动。我们一定要挖出内鬼，彻底消灭绑匪，找出幕后指使者。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英格丽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只有公司高管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人形混合人产品，估计内鬼就在公司高管内部。登科、哈慈和特里丰根不仅早就知道，而且是项目最终执行人，他们可以被排除在外。我已请登科做一个方案，分别发给每个高管一份有关此次绑架事件的秘密备忘录，其中每个人的文件中所透露的要点不尽相同。比如，我们有数十个实验室，非那个实验室所属人员不能进去，各个技术组之间都是相互隔离的，一直以来，那个最终合成实验室有着无限的吸引力，除了参加该项目的高管之外，没人知道到底哪个实验室才是真正的合成实验室，这就使之成为一个诱饵。”

古原说道：“是的，我也一直在想，在定位系统和技术跟踪都失灵的情况下，怎样才能找到绑匪？即便找到了绑匪，也不见得能挖出幕后的真凶，我们怎样才能挖到幕后真凶呢？”大家暂时沉默下来。

铁地多戈忽然灵机一动：“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们实验室几年前偶然发现了一种能让蚊子变疯的化学气味，其结果是招致更多的蚊子对携带气味的宿主进行疯狂地攻击，从而使宿主出现高烧间或有红点病，宿主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动物。我想布下一个小圈套，将带有这种刺激蚊子的化学水放入一些软小袋里，把这些软小袋分别挂在厂子外墙的绿篱上，只要有人穿过绿篱，就会弄破小袋，粘上化学水。绑匪大概率会探探我们工厂的外墙，一旦粘上化学水，当他们回到藏身之地，比如城乡接合部，那里的蚊子会很多，届时他们都会被蚊子咬惨了，发高烧的绑匪们定会到医院看病或者买药，到那时就可以跟踪并一网打尽。请警察局封锁住本地区各大路口和空域，只要能将绑匪们困在这个地区数天，他们就会露馅。”

泰克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英格丽心中不住地称奇，儿子像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迎风招展，渐渐显示出独当一面的潜能，这个计划加上自己的计划，就可以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了。

这天深夜，登科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无人机在十七号实验室上方秘密侦查。泰克和英格丽急忙穿衣起床，在电脑上找出登科曾发给各个高管的秘密备忘录，其中在给细沙尔的文件中巧妙地提到过这个实验室的重要性。看到这里，泰克和英格丽均大吃一惊，难道细沙尔是内鬼？他们立即回想：细沙尔今年五十多岁，机电学博士，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良嗜好，为公司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多年；他的母亲琳达，过年八十岁，现在退休在家养病。光从背景和简历上看，细沙尔似乎没有背叛公司的动因，难道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泰克找来登科。

泰克、英格丽和登科坐在书房里，泰克说：“这么晚了请你来，实属无奈，我们实在难以想象工作努力的细沙尔是背叛者，可有关证据都指向了他，你怎么考虑？”

登科打开平板电脑说：“细沙尔的精神状态、身体状态和财务状态最近并未出现异常，他的夫人是一家中学的副校长，他有两个子女，均不在本市工作。细沙尔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患有老年痴呆症，目前行动不便。细沙尔的家和他的母亲家相距并不远，细沙尔是位孝子，尽管母亲有一位人形机器人和一个保姆相陪，他依然经常看望瘫痪在床的母亲。”

英格丽聚精会神地听着，从简单的汇报上看，这个家庭还是很正常的，现在很多人都有无人机，难道是误会？她问登科：“其他高管可有异常？”

登科回答：“暂时没有。”

英格丽分析道：“按常理来说，绑匪们失利后，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可眼前这些绑匪来势汹汹，阵容强大，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气势，也正因为此，我料定这些绑匪不会按常理出牌，必然急于寻找突破口，他们定会向内线施压。所以，这个内线要有动静，也该有动静了。”

泰克也有同感：“通知警方，暗中调查细沙尔家庭中所有成员。”

细沙尔的母亲琳达七十多岁时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出门后基本找不到家。原本家中有一个人形机器人照顾老太太，鉴于老太太的病越来越重，人形机器人不堪重负，因为不能经常见到儿子，她又不愿去养老院，所以，一年前细沙尔又找到了一位保姆照顾母亲，陪她聊天解闷。

保姆名字叫柯拉，不到四十岁。柯拉和她的母亲均是干这一行的，她的母亲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母女二人经常一起交流经验，怎样对付所看护的业主，照理应该交流一些好的经验，但她们母女却恰恰相反。她的母亲曾经照顾走一位瘫痪在床上的老人，那时老人的子女们送给老人好吃的，基本全进了柯拉妈的嘴里。除了多挣些工钱外，对外采购也由柯拉妈负责，柯拉妈从中还能小挣一笔。而老人的子女为了让柯拉妈更好地照顾老人，对她基本上是处处谦让。所以，柯拉妈总结出，照顾瘫痪在床的人，具有更多的优越性。于是，经过传授，柯拉开始喜欢上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人了。

刚到琳达家那时，柯拉感到很不适应，总感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想吃什么不能尽兴，想买什么不能随意，更捞不到额外的钱，几乎没了想象中的各种福利，况且，老太太眼里不容沙子。好在老太太记忆力不好，业主给的工资又高，不然，柯拉早就走人了。

一次，柯栖发现靠墙五提柜上放有一百元钱，她冷笑一声，见左右无人，便把钱塞进墙与柜的夹缝里。老太太早已拍下照片，心中重复多次以牢记这件事。原来这钱是老太太为考验柯栖而放的。后来老太太看到钱没了，并未声张，记在手机里。待细沙尔来看她，老太太悄悄对儿子说了此事。细沙尔皱了皱眉，来到五提柜左右看了看，发现五提柜与墙之间有条缝，他借找东西挪了挪五提柜，结果发现钱在夹缝下的地上。母子俩认为是穿堂风捣乱，顿时疑惑解开，开始相信柯栖了。

柯栖暗喜，既然我柯栖通过了你们的考验，往后该看我的了，从那以后，柯栖每天早晨用肥皂水拖地，使洗手间的地一旦沾上水，就会变得滑滑的。她的诡计终于有了回报，老太太琳达摔倒了，从此卧床不起。事后，细沙尔询问原因，老太太却不记得因为什么摔倒的。细沙尔除了给柯栖加薪外，又每月付给柯栖日常生活费。

鉴于大部分家务由合成人管，柯栖只是顺手照顾一下失忆并瘫痪在床的老人，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只要不让老人轻易地死掉，那就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小金矿，容她一点一点地攫取。得意的柯栖又把这个经验告诉了她的老乡同行。不知怎的，这个消息传到了整天围着鼎达公司高管转悠、刺探情报的探子耳朵里了，灰耗子遇上了黑蛇，结果一经吓唬，保姆柯栖被探子拉下了水。

老太太琳达卧床不起，再也不能时不时地与退休人员聚会聊天了，所以听儿子讲述鼎达公司合成人的故事便成为一种享受。每次细沙尔探望她，便对她讲鼎达公司的新鲜事情，哄老太太一个高兴，而老太太当时高兴，过后也就忘了。当然，也包括电话聊天等。可细沙尔并不知道，保姆柯栖也在听，她是不会忘记的，她要把这些信息卖给探子。重要信息就这样从看似封闭的家里传了出去。

掌握了这些情况后，警方和鼎达公司一道展开了诱捕活动。一切都按照设计的那样，警方来了一个漂亮的瓮中捉鳖，分别逮捕了柯栖、剩余的绑匪和主使人。被蚊子叮得发烧的绑匪们个个像丧家之犬，主使人在被逮捕的那一刻服毒自杀了。与此同时，主使人的身份被查明，原来这人曾是酷浩公司的一位副总裁，早就辞职了，一切线索就此中断。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酷浩公司，但没有直接证据。国际警方对酷浩公司进行了调查，并没发现酷浩公司介入到这件事中来，不过酷浩公司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们自己也装模作样地公开发表声明，谴责这种恶行。

按理案件破获了，泰克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高兴不起来，泰克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到医院经过全面检查，查不出任何病因，古原也有同样的症状。泰克明白了，绑匪在自己和古原身上做了手脚。

泰克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英格丽和铁地多戈爱莫能助。在一次聊天中，泰克假装轻松地说：“虽然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我的病因，我琢磨着可能是绑匪们做的恶，因为古原也有同感。今天没请古原来，因为他有些不舒服。具体到绑架案，主使人一死，一切线索就此中断，真正的幕后黑手并没有浮出水面，危险并未解除。我觉得虽然对手目前偃旗息鼓，可这件事并没有真正了断。最近我的身体有些异样，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正常发展，面对未竟之事业，我意欲夫人走向前台。”

英格丽安慰道：“凭着你顽强的生命力，凭着吉人自有天相，你会好起来的。在你生病期间，我会暂时介入公司的事务。”

泰克叹了一声：“夫人啊，战争的胜利使我们公司声名远扬。而一场劫难，让古丽走了，古原病重，我也身处病中。我想表达的是，公司不能长时间没有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夫人作为公司的大股东，自然要撑起公司的天，其实夫人有这个能力。要留意那个酷浩公司，我总觉得那个公司有问题。”

铁地多戈说：“父亲会好起来的，母亲承担起公司的工作也挺好，这样父亲可以安心养病。父亲的病好生奇怪，怎么会查不出原因呢？我准备咨询一下世界上顶级的生物专家，看一看他们是否知道其中的原委。自从人类进入老龄化时代之后，这个世界越来越需要合成人。母星起源先有了无机物质，又有了有机物质，尔后有了单细胞，发展成多细胞，生与物相互依存。现在，在更高的层次上，有机与无机的结合造就了奇迹，早晚有一天会出现超人，到那时我们人类又会处在何种地步呢？”

泰克不无忧虑地说：“是的，当然人类面临这些问题的时候，应该有一些相关法律出台。可是，总会有人冒犯法的风险，为了私欲，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出现了超人，那将是对人类智慧的又一次考验。比如‘全能血人’的故事，说明一点，那个母星的有机生命与无机生命互毁了。换句话说，所有星球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将面临派生风险，即当其技术已经能够培养出超人的时候，处理不好，那个星球的人类就会退出历史舞台或同归于尽。”

英格丽感叹地说：“希望这一幕不要在我们身上重演。”

这时，羽化冬莎风风火火回到家中，羽化冬莎恰如其母年轻时的模样，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与几位打完招呼后，她坐在父亲身旁，望着虚弱的父亲，她流下了泪。

泰克不禁感慨万千：“好女儿，即使神仙见了，也会惊叹你的美丽，连这屋里也显得亮堂了，一切还好吧？”

“托爸爸的福，一切都好。可是爸爸却显得有些苍老了；放心，女儿已长大，谁敢欺负爸爸，看将来我怎么收拾他们。”刚才脸上的泪水还未擦干，现在却杏眼圆睁，陡增数分英姿，那个曾在她心目中神采奕奕的定海神针，如今却这样苍老无力，这反差也太大了，一丝凄凉油然而起。

“看看，女儿长大了，竟可以为爸爸撑腰了。”泰克笑了起来，鉴于女儿的母亲是公主，回到成国，女儿有朝一日也有可能被授予公主名号，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长盒子，里面有一串珍贵的珍珠项链，递给女儿，“父母给你的毕业礼物，你妈非得让我今天给你，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当然喜欢。”羽化冬莎高兴地接过长盒子，打开看了看，她并不知道这项链有多珍贵，只是认为父母的礼物肯定是好的，但是，除了高兴，她并未显出一般少女应有的极度兴奋。

“如果是支好手枪，小妹会更喜欢。”铁地多戈看得明白，笑着插话。

“哥哥又在乱说。”羽化冬莎似乎不喜欢哥哥在父母面前说她争强好胜。

“别看小妹是女子，硬件软件各方面都不输男子，包括学习、枪法和格斗。”铁地多戈向泰克夸赞羽化冬莎，那种赞扬是由衷的，他很少如此夸人，并不仅仅因为是妹妹的缘故。

泰克听罢有些担心，女儿的性格偏向争强好胜，他又问：“准备上研究生了吧？”

羽化冬莎微笑着：“是的，还学计算机。”

铁地多戈又说话了：“学计算机好啊，我俩今后好好配合，做好智能人事业。”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感到父亲有些不妙，前人的事业后人须担当。

“说句题外话，世界上有两种顶级实力，一种是硬实力军事，一种是软实力金融和货币。不要小看软实力。想想看，如果我国的货币是世界硬通货，我们想买什么，只要印钞票就行了，全世界都会为我们打工，可惜我国的钞票不是硬通货。”泰克想开阔一下儿女们的视野。

“假如别的国家也想分一杯羹呢？”羽化冬莎问道。

“这个容易，在那个国家或周边搞出一些事端来，世界资本自然不敢往那里去了。软实力也是实力，而且，持续的时间更长。”泰克的思维是复杂的，有喜有忧，喜的是女儿已经成人，美貌大气，有更胜一般男人的意志；忧的是这么可爱的女儿今后有可能卷入女人不该介入的残酷争斗，尤其是自己今后有什么不测，又有谁能保护女儿不涉险途呢？

“今后一段时间爸爸养病，每遇大事多与你母亲和哥哥商量。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的女儿。”泰克深情地看着女儿。

“是的。放心吧，有朝一日我完成学业，定会守在爸爸身边，在这之前，爸爸可要保重身体呀。”羽化冬莎爽快地回答。

泰克双目直视，语速很慢，声音低沉，却极有穿透力和感染力：“我能想到的今后人类面临的大灾难包括核战争、病毒、智能人失控、外星人入侵及星体相撞等。现在看来，智能人与基因人失控更为现实！”

大家认真听着，非常用心的铁地多戈不禁感到眼前有些云山雾罩、光怪离奇，这是相当不好的一种感觉，他的背脊开始发热，继而又转为发凉，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决定明天立即找有关专家。

夜晚，躺在床上的泰克越发焦虑，他知道这病目前治不好，唯一的方法是将人冷冻，据目前医疗水平，冷冻有两个后遗症，第一，解冻后脑神经不确定能全恢复，有可能变傻。第二，时间也会因此相对静止，冷冻个十年二十年，妻子英格丽怎么办？泰克不由得回想起妻子的历程，她是一位曾经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天姿国色的公主；一位清高雅量、雄心勃勃却又平易近人的公主；一位无怨无悔又甘为人妻的公主。作为公主，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光环，她把这道光环罩在了他的身上；作为妻子，她给了他所有的爱和温柔；作为母亲，她把孩子们抚养长大。而她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风险？冷冻？她无限的爱换来的却是无限的焦虑、无限的压力，而这些东西正摧毁着她以美丽闻名的脸庞和善良的心。他还能忍心再让她面对一位与死无异、长期冷冻的丈夫吗？

在父亲生病期间，铁地多戈查阅了很多医学资料，拜访过无数医学专家，没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的病，这也就意味着无药可治。铁地多戈时常问自己，他这个即将获得基因学博士学位的人，面对父亲的疾病却无从下手，真无能！眼看着父亲一天一天衰弱下去，铁地多戈心急如焚，他决定调整思路，前去拜访一位远在万里之外的基因学家。

铁地多戈慕名来到端国，按照约定端坐在端国山水大学著名的生化实验室小会议室内，等待着与大名鼎鼎的生化实验室主任朗英•凯峰教授会面。来此之前，铁地多戈已详细研究过收集到的有关凯峰教授的资料，包括他的照片、特征、嗜好、周边关系甚至是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并初步得出结论。朗英•凯峰教授，著名基因专家，六十五岁，独身，无在世的直系亲属，身材一米六出头，这在人高马大的端国，属于半残级人物。令人奇怪的不止这些，他有一颗与身材比例不太协调的大脑袋，满脸丝状皱纹，大脑袋上有一双总是迷糊的小眼睛，随着年纪的增加显得更小；令人感到滑稽的是，上苍在他鼻子下方毫不在意地划开了一道口——一张很薄很大且密封得不太严实的嘴，让他说话时不经意间会流出几滴口水，再配有一副又小又厚的肉耳朵，猛的一看，会觉得是想象中的外星人降临母星。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那颗光从外壳上看有些别扭的脑袋里，却有着比常人智商高出许多的内瓤，加上一生刻苦努力，最终获得了世界生化领域“细菌与病毒克星”的美誉。

凯峰教授年轻时，以优异成绩获得博士学位。之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凯峰教授自己后来解释在家养病，而实际上，他参与了端国军工保密程度级别最高的国家生化实验室工作，那可是世界上公开的及保密的生化领域最前沿。在那里最致命的细菌和毒素与对应的治疗办法在无声的微观世界里展开了惨烈的生死之战，战斗的结果决定着宿主的命运，生化毒素意味着神秘、诡异、恐怖及难以控制的杀伤力。感谢世界有了禁止生化武器实验和销毁生化武器的协议，然而防患于未然，人类无时不想攻克这些潜在的、威胁人类生命的细菌与病毒。据说凯峰教授就是其中一员。

然而，相隔二十几年后，凯峰教授又回到了原毕业的大学进行基因生物的教学及研究，教研室员工们惊异地发现，凯峰教授有个小毛病，他口中偶尔控制不住地流下少许口水，时不时地抽一下嘴唇或拿手绢擦拭一下成了他的标配动作。有人猜想，这可能是在特定时期留下的特殊工作后遗症，当然，这只是传说。目前，凯峰教授带领几个课题组，分别研究包括延长人类寿命、恢复物种、基因生物等。

基因生物最核心点是基因编程，可基因编程技术一旦成熟，就可以集生物之所长，创造出更厉害的人造基因生物，即定制生物及定制人，多么可怕的概念？那时人类的传统及伦理观念将被科技打得一地鸡毛，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将显示得淋漓尽致！定制人肯定比自然人能力更强，届时超人就有可能产生。当然，铁地多戈最感兴趣的课题是人形基因人，将来最有可能是人形基因人与人形机器人或人形混合人一决高下！

据说，母星上每小时就会消失一个物种，对母星的主宰人类而言，有责任保护与之为邻的动植物，给物种以生存空间。当然，能够恢复一些失去的物种更好。

铁地多戈有些疑惑，一个年过六十岁的老人，又那么弱不禁风，凯峰教授还有创造力吗？他又能走多远呢？疑惑归疑惑，寻找归寻找，就冲他在这个领域久负的盛名，也值得拜访。

这座名叫山水大学的学校有一百多年历史，占地约两百万平方米，教职员工和学生约有一万多名。它学科齐全，以天体物理及基因学最为著名，是一世界知名大学。

铁地多戈正在思考之际，会议室的门轻轻地开了，一矮人和一位女秘书走进来。矮人有想象中的标准外星人模样：昂首挺胸溜肩膀，孱弱的四肢支撑一大脑袋，苍白的老脸布满细细的皱纹，一双能聚光的小眼睛和一张不太密封又薄又大的嘴。虽是初次见面，铁地多戈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凯峰教授。他急忙起身，恭敬地与教授握手并做自我介绍，若不是事先掌握的准确资料，此时的铁地多戈一定会非常吃惊，世界著名的教授竟会是这个样子！当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假如发生生化战争，眼前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能让成千上万全副武装强悍的年轻战士在顷刻之间死于非命，想到这，铁地多戈更加躬起他高大的身躯。

作为世界基因学领域顶级奇人，凯峰教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十分清楚这位来访者：鼎达公司大股东公主夫人的大公子，家境富可敌国，他本人是双博士在读，谦谦君子，潇洒伟岸。鲜活的本人比照片更有感染力，凯峰教授凭借着表面看似迷糊、其实极其敏锐的双眼，仰视着面前这位浓眉大眼、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铁地多戈，不禁吃惊，来者绝非一般学术安分之人，更不似一般的富家子弟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浮躁感，来者可谓是不浮、不躁、不俗、不傲；富得流油的他本可风云人生，可却痴迷于基因学，为了父亲的病来到这里。

听完铁地多戈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凯峰教授示意他坐下，教授和秘书也分别坐下来。教授习惯性地吸了一口气，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语速又快又含糊地说道：“欢迎到来，说说症状吧。”

铁地多戈把父亲的症状说了一遍。

凯峰教授眨了眨小眼睛，问道：“有样本吗？”

铁地多戈拿出样本，凯峰教授立即叫秘书拿去化验。

“您以前听说过这种病吗？”铁地多戈问。

“等化验单出来看一看。”

铁地多戈请求道：“我还有个请求，希望来您这里做助理。”铁地多戈注意到，凯峰教授聚起满脸的皱纹，像是笑了，这教授似笑非笑的方式差点没引起他发笑，如果教授此时眼角挂上点水珠，谁又能看出教授是在笑而不是在哭呢？看来教授的脸部神经已经不听使唤了，但铁地多戈仍保持着对教授敬仰的态度。

“好啊，听说鼎达公司的合成人很有名。”

“正是为此所累，我的父亲是这方面的专家，多么希望他能恢复正常。”铁地多戈感慨道。

“唉，人算不如天算，人类还有好些疾病不能医治，这善变的病毒，着实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即便是像我研究了一辈子病毒的人，也只能说略知皮毛。比如我这毛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是那样。”凯峰教授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人老了，身体的机能退化了，有些功能失效了，盼望着后浪推前浪呀！”

两人就细菌与病毒的发现和防范又聊了很多。一个多小时后，秘书拿来检验报告，凯峰教授看了一下，脸色凝重起来：“这样吧，我查一下，你明天晚些时候再来吧。”凯峰教授有一套绝密的病毒基因图谱，他要亲自通过电脑筛一遍。

第二天下午，铁地多戈在生化实验室小会议室内等待凯峰教授。过了许久，凯峰教授进来了，他直接说道：“让你久等了。这像中了百跃病毒，概率为50%，百跃病毒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病毒，每变异一次，潜伏期缩短一半，比如令尊大人中的毒，潜伏期可能是二十天；一旦变异，其潜伏期为十天；再次变异，其潜伏期可能是五天。我用大型计算机做推演，其最高级、最危险的病毒潜伏期是半天。百跃病毒潜伏期长的病人，主要特征是低烧；潜伏期短的，我推断是高烧。通过基因编辑可以找到治疗方法，只是需要时间，估计你父亲等不及了。我这里有一些试验药，想试试吗？”凯峰教授问。

“可以，请教授明示。”

凯峰教授拿出一瓶药，说道：“均分一周吃掉，有四成把握，假如不治，可以尝试冷冻。”

“能够人首机身吗？能够上传、复制或转录人的意识吗？”

凯峰教授叹道：“嗯……意识主要来源于脑神经，类似每人的面孔，每人的大脑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意识也是独一无二的。假如意识能被转录，能够承载人类亿万不同意识的人造脑一定是高于人脑水平，否则要么不能转录，要么丢失数据，从而使转录意识失去意义。我想问现在有超人人造脑吗？其实，这涉及一个很重要的议题，人类能不能永生？如前所述，转录意识被定义为最有可能支持人类永生的手段之一，问题是当意识能够被完整转录之时，也正是超级人造脑或超人诞生之日，那时，超人很有可能把人类的意识当做战利品，摄取其中的精华，在超级合成人时代，人类还能永生吗？”

一番话令铁地多戈深深地领会了科技的齐头并进及相生相克的道理，凯峰教授的意思是人类无法永生，超人亦不会允许母星站满了人。“我有个建议，由鼎达公司出资，由您出技术，在贵市联合建立起第二智慧生物实验室，双方各派一些代表充当项目骨干，您看如何？”铁地多戈说。

凯峰教授笑了：“这个建议好呀，资金永远是维持实验室高效运转的润滑剂。”他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会谈结束后，铁地多戈立即返回。

泰克吃了凯峰教授的药，没起作用。铁地多戈当着母亲的面，把凯峰教授的建议说给父亲听。

倔强的泰克就是不同意冷冻，他说：“冷冻最大的难点就是脑神经，我的研究证明，解冻后的脑神经不可能完全复原，如果解冻后变成一个傻子或植物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铁地多戈竭力劝道：“从前有一位天文学家，计算得出一颗小行星将会撞击母星，届时母星上的生物都将因此死亡，为了能得到体面的安葬，天文学家先自杀了。可母星直到现在依然好好的。”

“我一辈子搞的就是脑神经，你还年轻，你不懂！”泰克固执地说。

“将来肯定有新的技术出现，到那时你解冻后可不要嫌我老哟！”英格丽说。

泰克认真地对英格丽说：“如果我走了，你除了管理公司，再找一个比我好的人吧，不要亏待自己。”

“这叫什么话？”英格丽生气了。

“你们要多留意酷浩公司，他们可不是什么善鸟。”泰克说。

大家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还担心一件事，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羽化冬莎，不要让她涉险。”泰克心情沉重地说。

“就冲我妹妹，您也要顽强地活下去。”铁地多戈说。

泰克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走吧。”

听了这话，铁地多戈的背脊开始发热，继而又转为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不吉之兆。

泰克和古原不久便离世了，留给家人无限的悲伤，留给公司致命的创伤。英格丽毅然决然地走向前台，承担起公司千斤的重担。而铁地多戈和羽化冬莎则分别发出誓言。铁地多戈庄重地说：“您隆重地来，冲破前程的浓云与迷雾。您沧桑的脸，写着今生的壮志与甘苦。您轰然地走，预示后世的风雨与险阻。我坚定地跟，反击地狱的细菌与病毒。”

冬莎则坚定地说：“路漫长，途迷茫，先人事业有担当。深隐藏，善伪装，天涯海角把命偿！”

从此以后，兄妹俩一边研究生物计算机和类人脑神经，一边调查幕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