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钱镠献计破师雄 高骈定谋降三将(2 / 2)

即提到策马杀入,城门不及关闭,梁缵早驱兵杀入,骠信闻讯而逃,此战张、梁二将杀敌四千余人,擒其酋长数十人,束缚至成都,高骈令于市曹斩之,悬首城门。

骈令人修复邛崃关、大渡河诸城栅,又于蛮入蜀之要道筑城,各置兵数千戍之,自是蛮不复入寇。至此,骈乃召黄景复,责之曰:“汝何以纵敌入寇,弃城而逃耶?”景复曰:“贼人兵强势大,抵敌不住,是以败退。”骈曰:“大渡河天险,汝据守大渡河数年,守军万余人,不思取敌,贼寇来犯,尚自败逃,留你何用?”遂令推出斩之,众将劝曰:“实乃贼人势大,非战之过以。”骈曰:“非战之罪,则汝等之罪乎?”众惶恐而退,自是骈威明于川。

骈因恐骠信复寇西川,骈又上奏朝廷,请自将本管军旅,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共六万人击南诏,欲一战扫平西川蛮夷之乱,朝廷降诏曰:“公军威名播于西川,骠信等西蛮无不闻风丧胆,欲望成都而不可,何敢复入寇矣。望公勿贪勿躁,且宜安守。”骈乃止。

时间巢部在浙江西,闻说朝廷授高骈镇江节度使,欲集兵来攻。巢随率部商议,巢曰:“今朝廷集结重兵,更将大将高骈而来,将何以御之?”巢军大将李罕之,本陈州项城人士,世事田家,罕之拳勇趫捷,可力敌数人,为人机敏多变。少学文,不成,后落发为僧,为人慵懒无赖,寺院皆不容。曾乞食于酸枣县,自旦至晡,无与施舍者,罕之愤然掷钵于地,毁弃僧衣,亡命为盗。会黄巢起兵曹、濮,罕之趋附之,因有谋略,机警善变,巢拜为义军左军都虞侯。然罕之虽附巢,却常有私心,巢亦知之,今闻知黄巢计穷,亦知骈威名,欲弃巢归骈,乃曰:“高骈乃朝廷名将,我等不可等闲视之。”巢曰:“以汝等之见,当以何计?”罕之曰:“今朝廷命高骈驱兵镇海,欲击我等于两浙,不若今且分兵,一路入江西攻洪州,一路南下攻福建,免覆车继轨,天王之祸。”

巢知罕之为人狡猾多变,非己能制,亦常思分兵,今罕之提出,乃曰:“然也,今吾等且分二路,一路李都督自领,攻江西;一路吾自领,攻福建。”分兵已定,李罕之率部趋江西;黄巢同尚让自领三万余人,自浙西南下。骈闻巢分兵,自亦分兵追袭。遣都知兵马使张璘将兵一万入江西饶州,以拒李罕之部。高骈与兵马使梁缵领一万余人,自镇江南下,追袭黄巢部。

张璘领军万人驻饶州,升帐议兵事,主簿方从哲曰:“将军无须用兵,只需某区区口舌,管教李罕之卸甲投诚。”璘曰:“参军有何良策?”方从哲曰:“李罕之,本陈州项城人士,世事田家,乃吾之同乡,为人机敏多变、自视甚高,乃见利忘义之徒;且与黄巢不谐,此次与巢分兵,以某观之,不过不堪屈从巢,而欲寻高就而已。”璘曰:“如此,当从何策?”从哲曰:“之需陈说时务,以利结之,其可降也。”璘曰:“如此甚好。”

璘随给方从哲百金,布二百匹,钱财千缗,欲令其结利罕之。不料军未出发,罕之早令坐下偏将许勍持降书而来,璘急与从哲议曰:“其自来降矣,如之奈何?”方从哲曰:“此非真降,乃投石问路之计。”璘曰:“何以解之。”方从哲曰:“且先放入,看他说辞?”璘乃令亲兵勇士,各各披银白铠甲,手持钢刀,乃升帐迎。许勍随兵士入府,眣视左右,见张璘兵铠甲皑皑,严阵以待,心下子忖:“李将军果然识务,官军严整如此,若贸然相拒,乃以卵击石而。”

张璘曰:“汝为何而来?”许勍惶恐曰:“李将军苦黄巢久矣,今闻将军来,急特命我来投诚。”随即呈上书信,张璘曰:“李罕之为何不自来?”勍曰:“李将军初至本地,水土不服,染病未恙,特命吾来。”张璘命人监下许勍,即与方从哲商议:“今当何计谋?”从哲曰:“若其尽卸甲散众,当许其降,否则,当以死战。”璘会其意,翌日乃招许勍,给其文书,又馈赠些金帛,令携回见李罕之,从书而行,方可纳降。许勍回,将张璘书信呈李罕之,李罕之读罢,翼翼曰:“彼意若何?”勍尽道张璘等宽大德厚,屈己待人,又言官军兵强马壮,不可相拒,应从其言,尽卸甲投诚,缓之则祸至矣。

克日,罕之乃率部,携伪官服及印绶等物至饶州纳降。张璘将李罕监下,尽遣散其部众,令各归籍营生。又即遣人赍书报之高骈,骈闻之大喜,及回复张璘,令其谓李罕之,已录其功,表为光州刺史,尚候告身,璘转谕李罕之。

且说黄巢自与李罕之分兵,其领一部南下,某日申时,将至淮南南陵,被高骈及大将梁缵率步骑兵一万余兵追赶上。尚让闻之大惊,曰:“官兵何以如此迅捷!”众将曰:“当此,如之奈何?”巢乃英勇豁达之人,此刻亦欲显临危不惧,乃曰:“吾等兵马五万余众,彼不过万余人,又何惧哉?!”当即掣刀在手,令后军为前军,前军为后军,一字儿排开。巢策马立于阵前,骈军先锋大将梁缵挺枪策马立于阵前,大喊曰:“黄巢,汝之大将李罕之已降,汝等乱军已入高将军彀中,高公念汝为一代英杰,准汝自降,汝何不弃暗投明,率众投诚;奈何冥顽不灵,自取灭亡耶?”

巢阵中将校见官兵阵势严整,势若猛虎,皆有畏惧之态。巢却曰:“汝若应吾之请,退军三十里,吾自然降也,今若追逼,死战而已。”梁缵怒曰:“瓮中之贼,安敢要挟朝廷耶!”即命旗鼓兵,挥动旗帜,擂起战鼓,巢亦命旗令兵传下厮杀令。两军将卒喊声震天,如两股海潮,奔涌相向;兵器相斥,叮当作响,人马相交,呐喊咆哮;风吹过,人若草芥,横尸在地;箭雨来,马如蓬蒿,应声而倒;旌旗展处,烽火狼烟,擂鼓声处,山崩地陷。

巢军将卒毕竟良莠不齐,而高骈军乃常年惯战之军,攻守兼备,进退有度,不似巢军仅凭气血之勇,两军杀上一个时辰,巢军渐支持不住,已有溃败之势。黄巢见势,亲自擂起战鼓,挥动旌旗。张璘觑势,拈弓搭箭,弓满而射,巢军前锋旗手应弦而倒。巢兵惶恐溃散而逃,巢收之不住,亦率部而逃,其下部将,亦各自奔逃。高骈、梁缵乃惯战名将,深谙除恶务尽之理,见巢兵溃散,即令各将领精兵,望旌旗处追袭。

巢部将秦彦、毕师铎逃至南陵南,知难以逃脱,恰逢一山谷,二将率部进入,即命部卒守住谷口,又令人探寻前路,发现此谷仅有一出口,堪堪被高骈、梁缵赶上。秦彦、毕师铎长叹命绝,却见此谷易守难攻,又折回命将卒死守谷口。高骈军连番冲杀数次,皆被乱箭射回,死伤军士极多。左右问计于高骈,骈纵马至谷口一探,乃一处三四丈宽谷口,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骈询问当地土人,皆曰:“仅此一处入口,四面悬崖绝壁,绝难行军。”遂令军士招降,军士乃于谷口喊降。

秦彦令军士回复曰:“请将军退军二十余里,等明天天明,我等从容而降。”梁缵问计高骈,骈曰:“暂且退军。”乃一面令军士应允,一面遣梁缵领三千精兵绕山侦查,防秦彦军诈降潜逃。二时辰后,梁缵回复曰:“此谷果然只有一处入口。”梁缵又献计曰:“不若以火攻之,则此贼军亡尽矣!”骈曰:“火攻自然省事,然断绝贼寇生路,后续欲尽剿抚贼军余众,则难矣!”遂留哨兵藏匿谷口监视,自率部撤退二十余里下寨。

且说高骈退军后,秦彦及毕师铎聚集商议良策,左右皆劝曰:“将军,无可逃矣,不若且投诚,尚自有生机。”秦彦曰:“毕将军作何主意?”毕师铎曰:“降自然可,只不闻生计若何?”参军常宏曰:“吾闻高公乃仁义之人,不若就机卸甲投诚,晚之则骨肉齑粉矣。”秦彦见常宏急切,诘问曰:“汝何以知之?”常宏默然而退,主簿许常曰:“以某观之,常参军之言不假,将军请思,我等被彼困于此,进退不能,已是瓮中捉鳖,若其不允我等投降,只需一把柴火,我军皆休矣,今其应我等之请,退军二十余里下寨,足以明之。”

秦彦与毕师铎合计,乃曰:“汝言之有理。”乃令山谷中将卒卸甲弃戈,竖起降旗,秦彦与毕师铎更是自缚其身,随从谷口官军径往高骈营寨中来。高骈正与大将梁缵商议军机,却闻卫兵来报说,秦彦与毕师铎自缚来降。骈和缵急忙出帐相迎,秦彦与毕师铎皆跪拜于地,自陈其罪,泣涕乞降,骈亲释其缚,抚之曰:“汝等勿复言,吾等候汝曹久矣。”遂携手共入营帐,备筵设席,为彦等压惊。骈乃表奏朝廷,请给秦彦任和州刺史,毕师铎淮南都知兵马使,并遣散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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