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九章 黄巢兵败荆门口 张璘命殒信州城（2 / 2）

全晸闻巢军已退，鄂州围解，仍旧勒令军返。巢自鄂州撤军后，乃与尚让等商议，巢曰：“官军虽强，然各自为战，皆多不尽力，我军不善攻城，今宜宣明方略，遇城先劝降，不降则战，此方为长久之计。”尚让等人曰：“将军大计，宜当如此。”

巢乃令让草拟安民之策，令军士携榜布告江西诸城，数月即陷江西饶、信、宣、歙、池等十数州。朝廷闻之大震，僖宗连夜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宰相郑畋曰：“昔者刘巨容纵敌，唯曹全晸赴命，臣就先言，全晸世代忠良，可托重任，令其尽剿贼寇，方可还营，然其尚追敌，辄令折返，臣实不知其意也。目今全晸尚在鄂州，可复令其起兵灭贼，不负圣恩。”

原来黄巢兵败荆门口，僖宗等恐全晸拥兵自重，难以节制，乃与田令孜议，令段彦谟代曹全晸，使中使赍诏昼夜赶往鄂州，敕令全晸勒兵而返，纵巢而走。而今巢军复盛，僖宗乃复诏，令中使赍往鄂州，令全晸率兵赴江西剿巢，全晸得诏，虽有怨言，却命其长子曹翊领兵五千，先赴江西追击巢军。

时巢军屯歙县，知曹翊率军追来，兵马已至祁门，不时将至，乃召集部将商议，巢曰：“官军追急，当何拒之？”军校葛从周曰：“彼率部五千，轻装孤军而来，必欺我军数败，兵将气馁，不敢与之战，吾等当出其不意，伏兵击之，退敌不难也！”巢曰：“汝言故善，吾意尽灭其军，免受追袭之苦，当以何计击之？”葛从周曰：“吾从土人得知，此处往南二十里处，有一村，乃篁墩村，此村两侧皆山谷，唯有一狭窄通道，道南乃一河。我等可于此处伏兵，曹翊军必然从休宁而来，可遣小纵诱敌，待其入谷，我等左右夹击，其必退回，我水军从河道杀出，待时四面围定，则官兵可尽灭矣。”

黄巢曰：“此计甚妙矣！”乃分派将士设伏，令葛从周领千人，作觅食之兵，以诱曹翊入谷；单兴、单旺一队，领三千精兵伏于山林左侧；单茂、单盛兄弟一队，领三千精兵伏于山林右侧，巢与尚让等人领万余兵马乘舟埋伏于河道两岸，以待曹翊兵退而击之。且说曹翊先就当阳击溃巢军，又自江陵乘舟追巢军五十余里，知巢军兵众，却多乌合之徒，乃孤军深入，兵至歙县篁墩，见葛从周千余兵马，急命将士追袭，葛从周亦佯装惶惶溃逃，不过三里地，曹翊入谷。霎时，一阵擂鼓，左右山林单氏兄弟伏兵急出，葛从周亦勒马回战，曹翊知中计，乃勒马回撤，且战且退。刚出山谷，以为逃出生天，又闻前方一阵擂鼓，巢率部万余人从江而出，曹翊叹曰：“吾死矣！”乃力战而亡。

全晸闻曹翊军全军覆灭，曹翊战死，大恸不已。其自领兵万人，知不可尽剪灭巢军，乃屯兵江州，旬月不动。朝廷闻之，乃复议军事，僖宗忧虑曰：“今全晸按兵不动，尚有何人可用矣？”先卢携贬谪在东都，因高骈数败黄巢，又招降巢军数十位将校，僖宗复召卢携辅佐政事。携乃入朝，再度复相。时众宰之首王铎，因统众无功，携欲取而代之，乃上奏僖宗曰：“圣上，高骈将略世无双，前者数败贼寇，招降贼首十数人。今屯守江淮，兵强马壮，粮草充裕，何不招而用之？”

僖宗佯装惊曰：“朕几忘却矣，相公所言极是！”乃降诏，以王铎统众无功，解王铎诸道兵马行营都统，罢相，擢宰相卢携视政事。又从卢携之议，复高骈为诸道兵马行营都统，携乃趁机专权，凡关东节度使，王铎、郑畋所除者，多易置之，自是朝中大权旁落卢携。骈受诏书，虽怨怼中枢，却召集部将商议，骈曰：“巢贼虽人马众多，然不过叛履走夫之徒，不足为惧，汝等只需集精锐，攻其中军，贼可破矣！”乃令大将张璘领一万兵马，自宣州渡江而下，入江西击巢。

巢军将士闻张璘率部而来，皆有惧色，先是张璘与巢军大将王重霸战于江州，重霸战败，率部降璘，巢退保饶州，大将尚让等曰：“张璘善战，吾等宜避其锋芒，不可硬敌。”巢不以为然，率众亲拒张璘，又兵败于饶州，巢军别将常宏以其众万余降璘。巢率部退守信州，是岁春末，江淮天干气热，疫疠频发，巢军将士多丧。张璘率部南下，预围攻信州，奈何兵马不足，乃驻足观望。巢忧虑之间，林言入对曰：“舅父，目今形势危急，不若弃城投降，以全性命？”巢怒曰：“汝晓甚事，败军之贼，若丧家之犬，何以降之？”林言唯唯而退。

然林言退后，巢却自悔于苛责，乃召集尚让商议，巢曰：“目今势危，言欲令吾投诚，汝之意若何？”让知巢无投诚之意，乃曰：“张璘有勇无谋，贪财好利之辈，前番其曾数败吾军，招降吾军数将；今番又数败吾军，必然骄兵，以吾军无人；当以利结之，诈降其人，以懈其军心，待时以奇兵击之，则张璘必败矣！”

巢曰：“汝计正合吾意。”于是黄巢乃令亲信兵，携重金啖璘，约暂缓兵事，张璘见巢势穷，有骄兵之心，乃从巢请。巢又遣使赍降书赴广陵，向高骈乞降。骈曾数败巢，招降其大将十数人，逼巢流窜岭南，今其大将张璘又数败巢，逼巢退守信州。见巢书中乞怜投诚，乃信之，厚待其使，许求节钺。

时朝廷命昭义、武宁、义武等军兵马数万赴淮南，欲尽殄灭巢于军江西。骈受惑于巢乞降，以稳操胜券，欲尽收功于己。乃奏朝廷，言巢军大半尽殁，不日当平，不假诸道之师，枉费国力，请悉遣归。朝廷信之，乃令诸道兵马各自回营。

巢等人诇知朝廷诸道兵马已渡淮北归，乃大喜曰：“高骈自以稳操胜券，而小觑吾等，此乃自毁长城，其必败也！”巢即调兵谴将，于信州两岸设伏，复遣人赍书至高骈，以求节钺不获，拒降，并约高骈与战。骈获书信，恼羞成怒，大骂曰：“鼠狗辈，岂敢戏谑吾耶！”乃命人持书往张璘，命其驱兵击巢。

张璘见巢诈己，亦勃然大怒，乃亲率万余兵马前往信州与巢战，巢令部将葛从周同张归霸三兄弟引五百起兵诱战，葛从周且战且退，兵至信州城外。张璘欲驱兵向前，忽而道路两侧一排擂鼓声起，左边单兴、单旺兄弟率众五千余人杀来，右边单茂、单盛兄弟率众五千余人杀来，葛从周及张归霸三兄弟亦勒马回战。张璘乃知是计，欲勒兵而返，却被黄巢及尚让截住，黄巢军四部将张璘军围得铁通般似。张璘数番冲突，皆不能出。黄巢觑见张璘，大喊曰：“张璘，汝数番破吾兵马，吾念汝一代名将，今番落入吾手，何不速降？”

张璘曰：“吾乃李氏臣子，世受国恩，与汝势同水火，岂降汝曹贼寇！今日中汝奸计，唯死而已！”黄巢乃提刀杀入，大骂曰：“鼠辈无礼，看吾刀锋！”张璘正与巢军将兵对敌，不意黄巢亲自杀来，被巢一刀砍于马下，其军皆被巢军屠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