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大化一年（中）662（1 / 2）
说起来。段剑安也算是三朝元老了。</p>
万象帝执掌朝廷时期，他就已经登上了朝廷政治舞台。只是那时他尚且还在刑部做一个小吏。</p>
直到万兴帝时期，他开始显山显水，在朝廷中的位置步步高升，一直做到了中书令。</p>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p>
段剑安便是整个朝廷官员的中枢，待到如今，整个朝廷官员中半数都算得上是他的门生，受到过他的提携。</p>
所以他这一场大病也在城中掀起了不少的风波。</p>
他大病痊愈之后不久。</p>
这天，在他的小院里。</p>
李月白和黄奎、裴春雪，带着裴乔儿前来看望他。</p>
院子里，此时一个才三岁大的孩童，正在院子中嬉戏玩耍。孩童很是好动，手中拿着一个风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p>
看到有人进来，他对着小院子里的正厅喊道：“段爷爷……有客人来了。”</p>
不多时。</p>
段剑安在身边年轻仆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p>
段剑安为官一直都很节俭。大多时候身边从来都是只有一个仆人，和一个马夫。</p>
这个仆人却是个新面孔。</p>
可一场十二之乱，那位老仆人却是死在了这场动乱之中。</p>
如今，仆人的儿子接替了父亲的工作。论起来，这仆人的儿子却也上进，他虽是奴隶出身，但因为段剑安特赦的关系，他也去参加了科举，也拿了个举人的功名。</p>
他本可以为自己前程去奔走。</p>
但感念段剑安对他父子俩的知遇之恩，他宁不做举人、不为官，也要侍奉在段剑安左右。</p>
一场大病，似乎也让段剑安越发凸显老态，让他神情都显得有些倦怠，一双眼睛睁开，似乎都要费上一番气力。</p>
孩童这时走到了段剑安身边，后者摸着他的头笑道：“我教你背的那段三字经都学会了吗？”</p>
孩童点了点头，随口背了起来。</p>
段剑安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和你陆爷爷玩去吧。”</p>
他口中的“陆爷爷”，其实就是侍奉在他身边的那位马夫，叫陆有明。</p>
“书生……这孩子是？”</p>
黄奎看着那孩童问起了段剑安。</p>
“你这胖子……说了我是那二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大没小！”段剑安显得无奈，但随口又道：“算了……这么多年了。”</p>
顿了顿，他眯着眼看向被马夫陆有明牵走的孩童道：“那是我门生。东方霄的孩子。”</p>
东方霄，这算是段剑安目前为止最中意的门生。可一场十二神之乱，他却死在了其中。</p>
让段剑安白发人送黑发人。</p>
这尤其让段剑安难过。</p>
“他的娘呢？”</p>
李月白又问道。</p>
段剑安叹了口气道：“他娘死的更早。是生这孩子的时候没的。”</p>
听罢，众人都不由对着远处的玩耍的孩童露出一丝同情。小小年纪，他却父母双亡，已然成了孤儿。</p>
“本来这孩子娘是不用死的……”</p>
段剑安说起了这孩子，出生时的过往。</p>
段剑安的门生东方霄出身虽贫苦，但并不是一个势利之人。四年之前虽然成为了段剑安门生，但此事东方霄本人却不愿意到处宣扬。</p>
对后者来说，他并不想借着老师的光在朝廷上直接一步扶摇直上。</p>
段剑安见他如此，也颇为欣喜。</p>
但到底也是他最中意的门生，段剑安也愿意给自己门生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这样一来，后续再给他个官职，他也是愿意的。</p>
于是，段剑安便让朝廷将东方霄调离到了通州的一个地界，让他从做一个地方小县令做去。</p>
如果他可以将此地治理的可以。</p>
那么一年之后，就将他调回京城，让他去管京城附属县的县令。</p>
虽然调回来也是做个县令，但二者的区别确实天壤之别。如果能将京城附近的县都治理的井然有序，且做出政绩。</p>
再将其调到六部之中的任意一部。朝廷中的人都会无话可说。</p>
而东方霄也无愧是段剑安的门生。在去通州的某一地，他只做了半年的县令，不但能明确判定每一件案子，还让当地的百姓生活比起之前更加富足。</p>
也就是这这期间，他结识了他的娘子花氏。</p>
后者出身的花家炼气士族，在通州地界也算是有一定名气的。花家，虽然已有多年不曾有族人在朝为官。</p>
可到底有些看不上东方霄一个小小县令。</p>
东方霄到底也算是年轻气盛的人，到底也不屑于抬出段剑安的名头，去花家提亲。待到后来，花氏也干脆就跟着段剑安私奔来到了京城。</p>
也在那之后，花氏有了身孕。花氏有心想回娘家探望一次，东方霄也觉得有愧与自家娘子……便打算和花氏一起回去。</p>
毕竟，当初自己这妻子都能放下娘家陪他私奔！</p>
如此女子，他为她做些什么又有什么不可呢？</p>
况且，他在京城也做出了些政绩，也算是有底气回花家了。可花家却怎么都看不上东方霄，即便他调去了京城，但不过也就是个县令。</p>
恰巧，那时又赶上花氏临盆。</p>
花家不但视而不见，还禁止当地任何一个接生婆子或是什么大夫给花氏接生。他苦苦哀求花家，甚至放下了自己的自尊，乃至于搬出了段剑安门生的名头。</p>
可花家当事的主家家主却是冷笑道：“段老何等人物？况且，朝廷中被段老指点过的人有半数之多。太多人和段老说过一句话也算是他的门生。你又算哪门子的门生？”</p>
说到底，花家就是看不上这个书生。</p>
就这样花氏虽生下了孩子，但也难产而死！</p>
东方霄自是十分气愤！他有心报复，可他一个书生又能做什么呢？</p>
他有心想动用段剑安人脉复仇。</p>
可动用老师人脉复仇，这让朝廷的人又怎么议论他？</p>
这不是给清廉节俭了一辈子段剑安抹黑吗？</p>
最终，他只能忍下这件事。</p>
段剑安说道这里，露出几分冷笑道：“说到底我这门生还是年轻了。和年轻时我一样，做事认死理一根筋。可老夫我不是当年的我！被打了，自然就要打回去。我这几年我暗地里让朝廷切断了和同州湖花家的一切资源往来……”</p>
这资源包括修行资源，还有人脉。</p>
在这样的打压下，那花家衰败不顾是迟早的事情。就这么一点点打压对方。这比直接杀光灭族，还要让人难受。</p>
说到这里，段剑安看着远处玩耍的孩童，浑浊的眼中又露出一丝忧伤：“就算花家看不上我那个门生……但何苦要为难自家女儿呢？可怜了那孩子，早早没了娘，也没了爹。”</p>
“哎。”</p>
裴乔儿听罢，叹息了起来。</p>
但顿了顿她又问段剑安道：“二伯父身体感觉如何了？”</p>
她已然眼见了自家裴家老祖身死。实在再也不想又见到一位长辈离开了。</p>
后者道：“还行。应该是死不了……再活一些年岁不成问题。乔儿丫头不用太过担心。”</p>
他说是如此说。</p> 可在场之人，包括李月白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