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愿我一梦不醒674（2 / 2）
也不知段剑安到底看到了什么，他脸上脸上显出些许心满意足，缓缓坐下就此闭上了眼睛。</p>
同样来到山顶的李月白开口道：“书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这山下的景色，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令人惊艳了。你这句话，是对你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秋娘说的吗？”</p>
“书生。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暗中帮你……这座山，以你脚力怕是三天三夜都走不上来？你不该……对我这个兄长道一声谢吗？”</p>
山上有风吹来。</p>
将李月白鬓角的发丝吹起。</p>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白衣，有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她容颜绝美动人。只是她窈窕身姿隐没在云海之间，也显得单薄和孤寂。</p>
但坐在她对面的人，却一言不发没有再回答她。</p>
书生段剑安死了。</p>
就像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岁月的打磨一样。段剑安的离去，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p>
但李月白看着山下的云雾，却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p>
她缓缓也坐了下来，像是段剑安一样的坐姿向着山下看去。</p>
又不知过了多久。</p>
东方峭也走了上来。</p>
隐约之间，他看到有个女子隐没在了起起伏伏的云海之间，那侧颜绝美，惊鸿一瞥之间令人绝望。</p>
这一刻……</p>
那在他们眼中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似乎有了些许人间烟火气。</p>
少年听着她道：“最是人间最美风景，却也高处不胜寒……”</p>
“高处不胜寒？”</p>
少年将这句话也重复了一遍。</p>
高处不胜寒……以少年如今的学识，这句话自是不难懂。只是他隐隐觉得，李月白嘴中的这句话却有别的含义。</p>
那含义是什么呢？</p>
他有些不能理解。</p>
再一恍惚间，那隐没在云海中的女子却已然不见了踪影。</p>
少年走上前去对着段剑安道：“段爷爷……您老跑这么快做什么？段爷爷……”</p>
少年连叫了几声，对面的人却没有回应他。</p>
他连忙走了过去，却发现段剑安脸上的泪余温依旧，只是人却没了生息。</p>
他看到段剑安身前有着一行字：将我葬于北山，只愿一梦不醒。</p>
“段师爷！师爷！您还没教我您都本事呢？您就这么走了？”</p>
少年放声哭了起来。</p>
过去段剑安是他爹的老师，他叫段剑安一声师爷，自然合情合理。</p>
山下……</p>
众人终究是没有等到段剑安下来。</p>
已然知道山上情形的人面露悲痛之色。</p>
一化帝身边，那位十一皇子又问道：“父皇……那位段爷爷真的会下来吗？”</p>
“段爷爷应该不会下来了。他应该是要打算在这山上清修了。以后不问这朝堂上的事了……”</p>
“这样吗？”</p>
十一小皇子闻言父亲的话显得有些失落。</p>
只是已然天生聪慧的他看周围人的神情，却又隐约觉得不是这样……</p>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p>
他又想不通。</p>
已然出生来到这世界没多少时间的人，自然想不到死亡那一层。</p>
……</p>
大化十一年九月初九。</p>
中书令段剑安死于京城外的北山。</p>
这一日之后，京城上下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p>
这位中书令在位之际，为人清贫廉洁，对待百姓亲和。大部分百姓在得知他的死讯后，自主来到了北山脚下，为他设下祭坛祭拜。</p>
……</p>
又是一年的新年将至。</p>
就像是恢复了往年有的惯例，李月白回到了西城富贵街的墨轩居。</p>
只是这一年，李月白再回墨轩居，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p>
像是今年黄奎带了一壶黄酒，他几次欲喝，可看着对面空落落的座位，他最终又只能扫兴作罢。</p>
裴乔儿自小习惯了段剑安的严苛唠叨。</p>
但看着少了一人的墨轩居，她也怎么都开心不起来。</p>
这个年，众人过的都很不是滋味。</p>
就好像过去的无数个年关之间，总得有书生的年才叫做年。</p>
也是这一年。</p>
墨轩居多了一个人。多的这个人正就是东方峭。少年算是学得了段剑安的衣钵。</p>
要说所有人之中……谁最伤心……</p>
可能就是他了。他自小生活在段剑安身边，和他朝夕相处。</p>
在心里更是早把段剑安当成了亲人。</p>
这个年关。他刻意从淼州赶了回来。</p>
纵然淼州和京城有着不少距离。但他还是赶来了。纵然回来一趟他待不了几日，马上就要走，但他还是来了。</p>
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既然他是段剑安的传人。</p>
李月白自然也将他当成了后辈。</p>
少年将要再次远行，有些话她也要叮嘱东方峭。</p>
诚如段剑安生前对东方峭的评价，说他固然年少有才学在身，为人聪慧。但性格太过耿直。</p>
要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味的耿直刚硬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毕竟，过刚易折。</p>
李月白对东方峭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感觉。</p>
虽说少年远行的淼州任职务的地方，段剑安生前也曾找人打过招呼，甚至不久之前李月白也曾叮嘱过那里的人。</p>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p>
他们却不知道你东方峭的背景和来历。对某些人来说，东方峭过于耿直的性格若是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p>
他们只会当东方峭是眼中钉肉中刺……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这个少年无声无息死去。</p>
这种无形的怨毒。</p>
有时候不一定是李月白这种顶尖的炼气大人物能预防到的。</p>
毕竟……</p>
淼州已然离京城很远了。那里发生的一切李月白也不可能事事都关注在眼里。</p>
想到这里，李月白对着东方峭叮嘱道：“此去远行……切记忍一时海阔天空！记得，你背后有我们呢！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活着才能伸张你心中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