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庙街风波（2 / 2）

只听娇音婉转，风流自持，如黄莺初啼，春光灿烂。正经中又透着不正经，唱起来千娇百媚，令人心头发热。

“劝你说话谨慎

娇花休要过问

我劝你要立品行

快跪开咪黏身……”

这是自粤剧《三笑姻缘》，片段“求神”改编的粤曲。

1991年，周星痴版本的《唐伯虎点秋香》还没开拍，林夕填词的《求神》自然没有风行。

但，早在1984年，哥哥张国容就同女星张得兰，在香江无线电视台《欢乐今宵》直播栏目中，一边戏装表演，一边唱这一选段。

两个人的扮相：小生风流俊俏，小姐娇羞秀美，唱起歌来动听得让人心醉。

本来是粤剧插曲的《求神》，因为“双张”的演绎，就此成为风靡香江的热门歌曲。

今夜，庙街榕树头艺人这段表演的唱词曲风，正是“双张”版本。

一曲中有故事内容，有男女调笑，曲调轻快活泼，婉转动听。

尤其是唱女声的，声音没觉用力，轻易就盖过伴奏的丝竹声，听得人耳出油。

喝彩声一阵又一阵。

李天宇眼睛发热。

能够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他简直是如获至宝！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加快脚步。

是的，唱歌的女声，就是他阿妈的声气。

正在他往人圈挤的时候，女声的歌声骤然中断，一声“哎哟”，透过人丛传了过来。

那声惊呼声，让人听了都觉得痛。

阿妈怎么了？

李天宇飞速扒开人群，挤进去。

只见，穿着天水碧色古风演出服的阿妈，倒在地上，捂着脚踝，肉眼可见，青了一大片。

旁边的搭档，吓得呆在当场。

几个小阿飞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流里流气的花背心，故意露出一截膀子，展示他们纹龙纹虎的花臂。

凶神恶煞，站在阿妈摔倒不远处。

脖子上的金链子还在甩来甩去，一看，就是他们刚刚出手推了人。

古惑仔！

久远的记忆，攻击李天宇。

习惯了后世安全安稳生活的他差点忘了，91年，正是古惑仔横行的时候。

庙街三教九流汇聚，品流复杂，这里又五光十色，应有尽有，古惑仔当然常来常往，好多烂仔甚至把这里当做家。

香江的影视公司，还曾就此题材，拍了一系列的庙街故事。

“在我地头开档，问过我没有？”领头的是个只戴一只银圈耳环的白毛烂仔，气焰超级嚣张，正在超大声叫嚣。

男艺人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赶忙递烟：“大佬，靓仙在这里唱歌快二十年了，您老贵人事忙，可能忘啦。”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重重一下。

“死扑街，歪哥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够胆顶嘴？”一巴掌打在他头上的，是歪哥旁边，穿牛仔背心的金毛马仔。

他出手比歪哥还狠，一巴掌把男人打懵了。

歪哥叼着烟，叭了一口，烟雾喷在人脸上：“排骨仙，我来替公司收数。你不好让我为难呀。”

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的李天宇妈咪，也就是艺名靓仙的女艺人忙解释：“歪哥，歪哥，我们开档一向都规规矩矩，每个月五号按时交数，从不拖延。你回公司向大飞哥查查，好不好……”

“靓仙，你好胆，拿大飞压我？”一句话没说完，歪哥猛然将烟头一扔，一双亮锃锃的尖皮鞋，就要往她身上踹。

围观的街坊个个面露不忍之色，却没人敢惹古惑仔，大家只好掩住眼睛不敢看，连劝说一句都不敢。

靓仙对飞来横祸也无法可想，只能伸手掩住头面，等待暴风雨一样的踢打降临。

只求不踢花了脸，踢坏了头。

正在这时——

“慢！”一道清亮动听的声线，自嘈杂人群中清清楚楚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