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师（2 / 2）
一位仪态端庄坐在沙发上的美妇，本该安放脖颈上的头颅此刻正被双手环抱于腹部前，仅剩空洞的双目注视着前方；
长发披肩的盛妆少妇，精致的妆容却无法掩盖满布脸上的伤疤，浑身上下外露的皮肤上都是狰狞的腐烂创口；
一名手脚如美玉般白皙的夫人，她的四肢却有违人类常态的扭曲，双腿被强行架在脖子后，双臂则交叉环绕脖颈，抓握已扭曲变形的脚踝；
体态优美的女士在画中呈站立姿势，触目惊心的裂口从她的胸膛一直蔓延至腹部，脏器从裂口处掉落一地，显得格外诡谲惊悚。
每一幅画作的主角都不同，但每一幅画的风格都血腥诡异。
“《珠宝商人妻子家中遇害，受害者首身分离》，《知名女创业家惨遭恶意毁容，伤势过重身亡》……”
这时黎璇手上拿着一小叠似乎从报纸裁剪下来的纸片，朗读其印刷的报道标题。
“《银行行长夫人遭折肢残杀，两周内铭川市已发生三起命案，是否连环杀手所为？》，《名模遇害，凶徒残忍解剖遇害者，铭川市警方确认是连环杀手作案》，老板我说……”
黎璇抬手，纸片在她扬手间丢弃，轻盈如鹅毛般缓慢飘落。
“这些画作上的伤口位置，和报道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而更奇怪的是，老板你完成了每一幅画作后，才出现对应的遇害者报道。
“这就像是你提前知道了受害者的伤势情况，并赶在案件登报前完成了画作。
“你觉得这合理吗？”
黎璇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我倒觉得不合理，死法和伤口都只有行凶人才能知晓，你这普通的画师，又怎么会提前得知呢？
“除非……”
黎璇朝白启超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她那长相青涩略显婴儿肥的脸上，一圈环绕脸部的红线突兀出现，而她的五官表情则变得僵硬，甚至出现了不符常理的褶皱。
“除非，你可以看到即将发现在她们身上的……”
黎璇在白启超身前不到两步的距离停下，炯炯双目与他对视。
“命运。”
轰隆隆……咔哒！
恢弘且沉重的巨大轰鸣声从遥远的天边响起，这不是天雷响动，更像是巨物滚动造成的声响。
迎上黎璇的目光，白启超笑着回道：
“看来这场老板与助手的扮演过家家该结束了，多少让人不舍啊。”
“嘻嘻~”
黎璇掩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呀~我就知道我没猜错，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总算有点收获了。
“你果然能看到别人的命运，你就是那早已陨落的‘命运’星途的超凡者，对不对？”
轰隆隆……咔哒！
沉重的滚动声变得更加清晰，源头似乎距离这栋两层小楼更加靠近。
白启超不置可否的“嗯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所以呢？你是谁。”
黎璇双手捂住脸庞，肩膀因嗤笑，夸张的一抽一抽抖动。随着双手从脸上滑落，她那张青涩略带婴儿肥的脸随之落幕，露出一张边缘与皮肤完全贴合，仿佛镶嵌在脸部的诡异笑容面具。
“想知道我是谁吗？嘻嘻~那么，我们来玩个真心话游戏吧。”
轰隆隆……咔哒！
轰鸣声越发接近，仿佛已经来到了小楼的正上方。
露出“真容”的黎璇朝白启超再次凑近，锵锵金属声在黎璇的衣袖、裤腿、发丝间响动，如同毒蛇吐信伴随的声响。
“回答我，只有依附星神才能成为对应星途的超凡者。那么‘命运’星神早已陨落，而你的超凡能力又……”
黎璇这时已经走至白启超身前，那张如同皮肤般完全贴合在脸上的诡异面具距离白启超的脸仅剩几公分的距离，白启超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鼻息，与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从何而来？”
轰隆隆……咔哒！
房顶与墙壁被无形的外力摧毁，当场支离破碎，露出本被遮挡的天空和街景。
许多高达数百米的庞然大物在天际出现，呈现在白启超与黎璇眼前。
那全是大小不一的庞大“齿轮”，但每个“齿轮”的材质各不相同：
由无数金属武器与器皿装具熔合而成，锋利的刃边及器具的边角让“齿轮”显得棱角分明；
以众多已无法分辨来源的血肉之躯、断肢残骸、白骨脏器糅合组成的肉旮瘩，与金属“齿轮”的凹槽紧紧贴合；
被各种花草绿植覆盖，仿佛由树枝藤蔓编织而成，表面上还长着颜色各异，形态怪奇甚至狰狞的花草果实的“齿轮”，在另一侧与前者相接；
还有各种由不同“材质”组成大大小小的“齿轮”排列在高空，遮天蔽日。只有近半的部分从云端露出，就足以让人感到世界末日般的窒息。
那些恢弘的轰隆声，正是由这些巨轮发出。每一次响动，那些巨轮都将降下一大段距离。
突如其来的异变似乎没影响到黎璇，就像她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异常一样。
而白启超则看了眼天际那如灭世浩劫般的绝景，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会知道的。”
“话别说这么笃定嘛~你觉得我没有办法撬开你的嘴巴？”
锵锵金属声再次在黎璇身上各处响起，毫不掩饰的彰显恶意。
“呵，因为……”
对此，白启超轻笑一声，道：
“梦，该醒来了。”
轰隆隆！！！
咔……哒！！！
巨大的“齿轮”从天而降，瞬间摧毁了地面的一切，包括白启超与黎璇。
……
白启超睁开双眼，此刻的他正坐在储物间内，双手还拿着画笔与调色盘，一幅刚完成的画作伫立在他面前。
末日浩劫的场景不再，也没有身世诡秘的年轻助手。
一切如梦境般，在白启超张开眼睛的瞬间，回归现实。
一场“视界梦境”结束，灭世齿轮的降下是梦境落幕的征兆，完成的画作是梦境结果的体现。
放下手中的作画工具，白启超端详面前的画作。
画中是一名脸上“缝合”了一张诡异笑脸的女性，她正抬起张开五指的手，仿佛在朝画外注视她的白启超打招呼。
“黎璇……”
“这就是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