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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口腔里涩涩的,像喝了一口陈醋,干燥又不适。

近日的吃食出了问题,以后不能去王婆那家买调料了。

一心公正的阿沧却不知道自家宗主在她面前给人开后门,她只是有些惊讶,宗主闭关都不止二十三年,真的会认识仅有二十三岁的朋友吗?太神奇了。

不过她全然相信宗主的公正,双手递上一张未署名的名帖。

方霁月用无常雀丝将它浮着,玉手提笔就要往上写“柳闲”二字,却被柳闲“且慢”二字打断。

她抬眸,看着柳闲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把谢玉折往前推了推,缱绻笑道:“方宗主,刚刚弄错了,不是我要参加,是他。”

方霁月仿佛这才注意到这一身黑的小辈,她眼波流转,诧异地打量了眼谢玉折,又收回眼神,只说了一个字:“他?”

阿沧明白宗主的意思,她替她冷声开口:“可这位公子并未结灵丹,参加群英会之人,最低需是筑基后期。”

“阿沧。”方霁月的语调沉了些,她纠正道:“我瞧这位仙君身姿不凡,许只是不便显山露水。”

柳闲讳莫如深道:“就是他。多谢方宗主,我也相信他。”

阿沧试探地看了眼方霁月,没等来宗主的指令,却看到她亲自拿出一块岁寒石,对谢玉折道:“小仙君,请你覆手上来。”

连丹都没凝的谢玉折从没想过会被赶鸭子上架,他侧头看到柳闲“靠你了”的手势,机械地模仿了他先前的动作,把手放上了第五块岁寒石。

这次石头终于没炸开了,只是闪了许久霞光。阿沧死死盯着七彩流转的岁寒石,捂紧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石头袋子,直到它最后停留在“十七”这个数上,她才舒了口气。

菩萨针这种宝贝,柳闲如何都舍不得放手予人,但如果比武台下有方霁月这种旧交看着,他也腆不下这脸上台欺负小辈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给谢玉折交了报名钱,面如土色地在方霁月递来的名帖上写上了三个字。

方霁月认真看着他动笔,赞道:“多年不见,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字,这般好看,别人写不出来。”

笔锋一收,柳闲递交了名单:“多谢方宗主夸奖,只是活得久,练的时间比别人长太多,自然就好看了。”

“亭,真的不与我多言吗?”

她接过名单,看着上面“谢玉折”三个凌厉字迹,侧头对这个名字的主人,笑说:“还有这位小仙君,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讲。”

谢玉折直面着这笑,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害怕地颤抖,转瞬却又好像被春风拂过。

柳闲上前一步将谢玉折护在身后,轻声问道:“方宗主,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百炼谷是否能收外姓徒?”

方霁月浅笑道:“此为大忌,违者绞死。”

柳闲的声音低到听不出情绪:“可你我旧识,我愿您一切皆好。”

“看来很多话只有下次见面才能说了。”方霁月轻柔地看了谢玉折一眼,而后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独留柳闲立在原地犯了难。

现在还能怎样拿到菩萨针呢?

明夺暗抢?可他不愿器宗名誉有损,不想砸了故人的场子。

谢玉折……?这破剧情还是走下去了。

柳闲转过头哀怨道:“明日起教你练剑。”

第050章 我们的家

虽然不知道方宗主为什么要提到他, 但谢玉折向来都只是一个别人不主动提,他就不会好奇的人——

虽然在柳闲的印象里,他的问题尤其的多。

他正如捧长生仙药般捧着柳闲为他争取来的大赛资格, 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上锋利的“谢玉折”三个烫金小字,口腔里的不适感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味道。

“练剑?”他有些不可置信。

柳闲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补充道:“刚才那个人是百炼谷的方宗主,无常雀方霁月。倘若她日后约你私下相见,不要去。”

谢玉折眼睛亮闪闪地,抬眸看着满脸悲戚的柳闲,很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练剑,不会见别人的。”

方才柳闲在外人面前直言了对他的信任,他当然要尽力在大比上表现优异,不能在外人面前辱没了柳闲的名声, 哪还分的了心见别人。

一个连灵丹都没有的人这样想。

说是教谢玉折,柳闲也有足够的教学经验,可真要他亲自培养死敌变强,他做不到。

可在揪心这样一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件事悬而未决:住在哪?

最终柳闲拿着自己的遗产,东挑西选,在乡野置办了一间带院子的小竹屋。在给自家房产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罩之时, 他非常遗憾地说:“为什么还没有人来追杀我呢?他们不会真当我接受了大师改造,金盆洗手了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 自己这个月的确安分守己,除了去天不生拿了个菩萨鼎之外, 别的什么都没做。

没人追杀难道不是好事吗……谢玉折一踏进门就听到柳闲纳闷的自言自语,差点被门槛绊倒。

“师尊。”

他左手提着几大袋瓜子, 右手拎着一大包肉干,牙咬着一袋柳闲钦点的花草种子,头上晃悠悠顶着个鹦鹉笼子,看着惬意坐在小院石凳上数花瓣的柳闲,狼狈地扯了扯嘴角。

还好他在军营里曾受过不少训练,不然根本搬不回来这一大堆东西。

见他回来,柳闲立即捂着手嗷嗷叫,说这儿那儿特别特别疼,真是辛苦徒弟跑这三趟了,这是历练啊历练!

而后他放下被掰得只剩了几个蕊的花枝,余光看到连牙齿都没空的谢玉折,忍俊不禁道:“你去杂耍团进修了,想回来给我表演一下?”

他抬手取下了谢玉折牙咬着的种子袋。

谢玉折还没来得及把手上东西放在桌上,头上鹦鹉突然瞎扑棱差点把笼子滑到地上,他连忙跟着往反方向偏头。柳闲见这鸟要弹到他脸上了,条件反射似的蹦了三丈高,却还是笑嘻嘻的。

沉下脸看着快要笑岔气的柳闲,谢玉折反问:“对,好看吗?”

柳闲揉去笑出来的眼泪,努力咬唇时嘴角依旧止不住地翘起:“谢小公子芳龄十七,生得如此俊俏,当然是赏心悦目,好看至极的。”

脑袋上的鸟扑棱得更厉害了,谢玉折再也稳不住,又怕把柳闲吓到,连忙把它取下来抱在怀里。

“我越狱的第一天可就听人说了,”柳闲避开鹦鹉,掐着嗓子模仿说书先生:“那谢家的小公子是传奇人物啊!年幼时失……是由另一个传奇人物的国师养大,后面国师消失了爹又恰好回来巴拉巴拉,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还是上京人集体票选出来的绝色榜榜首!”

柳闲走进一步,弯腰提了提谢玉折怀中的鸟笼,活似个纨绔。他笑了一笑,对谢玉折说:“绝色榜上全是各家的闺秀美人,多数人都对他们趋之若鹜,可有你喜欢的?”

谢玉折一丝不苟地纠正了他的说法:“师尊,不止闺秀,您也榜上有名。”

“你……”柳闲顿时噎住了。

其实他对这个排名非常不屑。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在上面排第六。为此,国师大人还曾询问过身边的宫女,宫女很诚实地说,本来第六连都没有的。

国师大惊。宫女连忙补充:“大人呀,绝色榜是按脸排名,您不露脸,本来压根没在参赛列表。”

“然后呢?”

“然后听说是编榜的人被人威胁了,说必须把您的名字加进参赛名单中,那时候全民投票只剩一天了。虽然大家没有见过您的长相,却见过您的好,知道您梅姿玉骨,于是票数蹭蹭蹭上涨,仅用一天就涨到了第六名。”

小宫女坐在他身旁玩,双手合成花支着下巴,笑咧了嘴,满眼都是小星星,宫里的很多奴才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待在国师身边,她也不例外。

“哦。”柳闲点头,把手上的《绝色榜大全》交给她:“我没拿过榜首之外的名次,败坏名声,烧了。”

末了,他又笑着问:“你知道那个人是被谁威胁了吗?”

宫女接过纸张,抬眸看到眼含杀意的国师,嘴角抽了抽:“未曾听说,许只是仰慕您风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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