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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力道微微加重,柳闲从容道:“定人生死的时候,直接问人要答复是最无聊的方法。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有几分可信?只有这里不会骗人。”

柳闲笑道:“只要我朝这儿渡入一丝灵力,你的秘密就在我面前□□了。”

谢玉折并未如意料中一般紧张,反倒极放松地垂着手,他的眼神澄澈:“我没有秘密。”

“真的?”

“那我可就要试试……”

“等等!”谢玉折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兀地急躁起来,握住了柳闲蠢蠢欲动的手指,让它远离自己眉心三分,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不行,师尊,我有。”

柳闲诧异地扬了眉,他本就只想唬唬谢玉折,对强行探入他灵海而后被迫绑上同心护身咒这种事毫无兴趣,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主角有个惊天大秘密。

谢玉折,根正苗红,一身正气,马上十八,八年在国师府,五年在军营,脑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本来没兴趣,但他现在有些好奇了。

他挑眉道:“那我不看。”

渡入灵力时,他明显感觉到谢玉折脊背紧绷,连呼吸都不敢重一点,像是对他有可能的窥视怕极了。柳闲使坏地让灵力蹭着他的灵海边擦过去,听谢玉折心跳声骤然变乱,可他却又什么都不做,只是沿着他的经脉一路向下,最后汇聚在丹田。

他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体内流转着温凉柔和的灵力,谢玉折的急躁被熄了火,他随着灵力的流动深呼吸,痴迷地微微仰着头:“师尊,我感觉很放松,很安心,很舒服。”

柳闲有种立刻松手走人的冲动,他无语道:“……我问的不是你的这种感觉。”

能不舒服?你在沈素商肚子里的时候就吃掉了我的灵力,一定觉得很可口吧。他恶狠狠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想要让他疼痛,却发现谢玉折没有丝毫不适,眼神反倒……迷离了。

双眸像是蒙了一层浸湿人衣襟的雾,谢玉折眨了眨眼,似乎在试图通过这种方法让人相信他,他拖长了声音说:“真的。师尊……我好喜欢。”

看着柳闲恶狠狠就要发作的表情,他又急忙避开柳闲的剑,沉下眸深思,补充道:“我感觉到您在引导我吸收空气中的灵力,最后汇集在丹田。”

话音刚落,柳闲像怕被人吸精气似的迅速抽回手,很敷衍地赞道:“没错。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现在就开始结丹吧!”

有了一点微末感受,就能结丹了吗……?谢玉折的瞳孔里闪过一瞬迷茫,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可反观神采奕奕、满口坚信的柳闲,他不能寒了他的心。

他悟了,有了这些感受之后就能结丹,或许天下所有修士结是这样的流程,那他更不能落后。

看着当真煞有介事行动起来的谢玉折,柳闲半边眉毛都在抽搐。让一无所知之人直接结丹,比在浑水中捞月亮还难,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谢玉折有板有眼地行动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底。

他还是太小瞧主角了。

别人结丹只会出现微弱的单色灵力,谢玉折却跟个霓虹灯似的,刚盘腿坐下没多久,身上就已经五彩斑斓!

原书主角,恐怖如斯——

不过比我当年,还是差了那么点儿。

给满头是汗的谢玉折嘴里塞了一颗稳定灵海的丹药后,柳闲蹲在院子里刚开垦出来的泥地上,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强忍着掉鸡皮疙瘩的冲动,听不会说人话的小鹦鹉在一旁叽叽喳喳——他已决心要进行脱敏治疗。

想修无情道所以直接剔除了欲念,要克服恐惧所以让恐惧常驻身边,他一向偏爱这种简单却有效的手段。

他把谢玉折咬回来的种子树苗按着规划洒进了坑里,又给它们浇了水:“好好长,明年开大花。”

等人结完丹要好几天,他百无聊赖,炮灰嘛,没事做,就是嫌。

柳闲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少爷,可当他知道别的纨绔好精舍好美婢,每日梨园赏曲,而他好瓜子好花生好种地,每天混吃还不等死时,他发现自己原来首先从欣赏水平上就实现不了这个梦想了。

桌上摆着昨天买来的书,他悄悄看了眼谢玉折。很好,正双目紧闭,无暇看他。

而后他把一百零八式扔在一边,翻看另一本全年龄向的幼儿启蒙教学正版书。书上大字写着:

引导少儿结丹第一条,吸引他的自主动手能力。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刚才做到了。

还没看到第二页,天空中猛地无雨落雷,手腕骨传来阵阵痒意,他发下手中瓜子,突然笑了。

这种痒意来自于哪儿他清楚得很,它并非身体不适,而是在察觉到外在敌意时,他那双被鲜血滋养生长的手上,抑制不住、喧嚣直上的杀意。

而他更清楚,自己真正的毕生死敌,并非谢玉折。

柳闲抬头,看着被重重白云掩住的天。

阴天里,云层上,只见一道刺眼到让人骨软的白光正在万里高空之上蓄势,直直要朝小院劈来!

第052章 师尊,晚安

若问这千年时光走, 柳闲心里有什么东西亘古不变,那就是对雷电的深恶痛绝。

毕竟他这辈子所有坏事都和打雷有关。

可此时骤然雷声大作,电闪雷鸣, 一道几尺宽的闪电就要劈进小院来!

他仰头看着这道刺眼的光,微抿的唇角流露出几分惋惜。

天气这么好,怎么会突然打雷呢。

他稳当当放下瓜子, 一柄骨白长剑召出,他握住剑,乘风凌空向上,离日空越来越近,用恢宏剑意控着不周以山崩地裂之势反劈向还没来得及落下的闪电!

柳闲很喜欢自己新买的这个小房子。

这里温暖清新,周边人多,有水有田,是个很适合种花草耕地, 看热闹下棋的好地方。

他听人说过,和别人同住一条街道时,一个好的邻里关系尤为必要,而他有点想在这个地方养老。所以他不允许这雷劈下来打扰了邻居,更不允许自己的剑劈烂了别人的家当。

于是不周剑意没有半分外泄,全部压向雷电,它收敛了剑锋可威慑丝毫不减, 半点不怯地抵抗着蕴满天道威压的巨雷,硬逼得白光还未劈至人间就已迅速化尘消散, 翩翩然如无事发生过,只剩了刹那间让人想要臣服的凛凛寒光。

那是属于剑道至尊的剑意。

从雷电聚起, 还未落下,再被他信手劈散, 其实不过瞬息。事了拂衣去,化解了天雷,柳闲怜惜地拍了拍自己的爱剑,正要将它收回,这雷却卷土重来。

他拧着眉一击一抗一驳,原本明亮的天空已经极尽昏沉,只剩了他身旁白光一点,凌厉的剑意在高空化不开,遽然爆发后变成一道道锋利的冰晶,久悬不下!

柳闲拎着剑,鬓角微乱,稳稳浮于猎猎狂风之中,风吹得他宽大的衣袍翻动发出破空响,遮眼白绸的长尾飞得尤其高。

他单手系紧了眼绸略微松垮的结,抬眸时轻蔑地笑了:

“有本事,再来啊。”

而后话音刚落,如他所愿,雷电一波又一波接着赶来,黑云压地,比先前凶了好几倍!

柳闲不可置信地抬头扯着嗓子问天:“大爷,我手都酸了,只是觉得这样说很炫而已,你还真信了?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好吗?”

这么听话,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声轻巧的雷声传来,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但劈下来的雷电却半点不含糊地想要人命。

“……我有点累了。”见此,柳闲蹙眉叹了口气。

可低头时,他的嘴角却悄然地半卷起来。他哪有什么疲惫的样子?化解雷电的手法越来越自在,他像是在游乐场做游戏的小孩,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那副将松未松的眼绸下,藏着一双兴奋到快要流出火焰的眼睛:

“不过能活动活动,倒也不……”

可随后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已跑得空无一人的街道,大惊失色道:“不行!要是拖得太久太吵,邻居会对我们的印象会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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