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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各处都扎了灯,晚上还开了宴的,就预备着让人瞧瞧府里的热闹。

可这会儿人都走了,府上的灯都亮着。

看着这灯景,多尔衮心中盘旋的怒意渐渐升起戾气。

看哪儿都歇不了这口气,唯有瞧见邀月堂门前挂着的灯笼,闻着那熟悉的顺着春风吹拂而来的花香,多尔衮的脚步一点点的放轻,这心中的戾气才一点点的沉下来。

多尔衮进去,没瞧见小丫头,烟雨机灵,跪下来说姑娘歇了。

多尔衮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周得胜往里头瞧了瞧,他没跟进去,两个丫头也没跟进去,周得胜想了想,才说:“主子爷拿了结果,就直接过来了。”

烟霞烟雨两个那可是从前被周得胜亲自教.导过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吩咐了烟水烟汀两个候着,她们俩就去预备膳食去了。

说实在的,晚上自家姑娘也没好好用呢。等和主子爷说完了事情,她们就看准时机送上去吧。

多尔衮进了外间,看见小丫头就在榻上睡了。

小脸白嫩嫩的,已经恢复了些红润,那胳膊上的淤青也消散了,看着和原先一样可亲可爱。

这丫头向来睡得香甜,这会儿也是,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多尔衮也没有把人叫醒,借着灯色瞧了她几眼,然后便撑着胳膊歇在小丫头身边去了。

王府这样大,竟只有在这丫头这里,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宁。

也只有这一点安宁,勉强能压得住心中嗜血的冲.动。

感觉脸上有点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摩挲。

宁翘觉得有点痒,伸手一抓,倒是自己的手被人家握住了。

她睁开眼,就落入多尔衮深邃的目光中。

“主子爷?”宁翘还有点懵呢,起身的时候小被褥滑落,她身上的衣带也有些松散了,就叫多尔衮看见了她纤细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多尔衮把人轻轻摁住了,这才刚睡醒,还在榻上呢,行什么礼呢。

替小丫头把衣带系上,就听见小丫头声音软软地问:“主子爷在前头用膳了么?”

多尔衮心里一暖,都过了用膳的时辰了,小丫头还惦记着。

望着宁翘明亮清澈的目光,多尔衮怎么也不忍心哄她:“爷还没有。”

宁翘忙起身穿衣裳,笑得很明媚:“奴才睡了一觉也饿了。那主子爷陪奴才用一点吧?”

满院子的女人,谁会这样劝进膳的?偏偏就是她,直接说叫人陪。

多尔衮却听着舒心。

他问:“你也没用膳?”

宁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才用过的,但是现在又饿了。”

多尔衮垂眸笑了笑,叫人进来:“传膳吧。”

外头烟霞烟雨刚刚回来,那头和周得胜一起听见这话,都放下了一颗心。

周得胜心里可觉得这位宁侍妾有本事啊。这谁敢劝主子爷这么用膳啊,偏偏人家就敢,这转个头就传膳啊,哪回都没这么快过。

膳房送来的香煎羊排,香烤棒骨肉,鲜肉小馄饨,还有些撒了黑芝麻白芝麻的北地菌子,二十个葱油小扇贝,六团小饽饽,还有一个清汤肉丸。

宁翘其实是知道多尔衮大约没心情用膳的,她也确实饿了,正好两个人一起用挺好的。

多尔衮常年征战,这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照顾不到他的身体,现在他就在她身边,又愿意总来她的邀月堂,两个人一块儿在前院膳房用膳,郭喜那儿都知道他们的口味了。

那肯定该照顾的时候,她是要好好照顾多尔衮身体的。别的不说,叫他多活些年头,身上的病痛旧伤更少些,这都是好事儿。

用完膳,宁翘果然就觉得多尔衮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这生着气呢,要是要饿着肚子,那就更难受了。

吃饱了不想动,宁翘和多尔衮一同坐在榻上。

榻上的小几上放着几张纸,上头好多字,还有些红印,看着就像是供状,宁翘也没细看,就扫了几眼,想着他们动作还挺利索的,这就查出来了。

多尔衮道:“你送去的香片,确实是和你,和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身上的香气是一样的。爷找人看过了。也让人去养云斋查过,她为这几日宴席预备的衣裳上,全都有这个香。”

也就是说是察哈尔庶福晋身上先有的这个香。

宁翘道:“奴才如今倒是不常用这个香了。先前也让烟霞烟雨去检查过,奴才这里的衣裳首饰,上头都没有这个香。”

多尔衮望着宁翘的眼睛:“福晋说,你与养云斋素来没有什么往来交集。便是在正院请安的时候,也说不上几句话。可怎么偏偏今儿你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话呢?旁人瞧着,还以为你们有多熟络。”

“用这个香引来失控的猎鹰和猎犬,让它们攻击自身,不论是何种目的,察哈尔庶福晋腹中的孩子必然有所损伤。大格格和大阿哥也受惊了,如今安置在东院,这些时日,是不能读书了。”

“这其中,最受益的人是谁呢?”

宁翘也望着多尔衮:“福晋怀疑奴才吗?”

多尔衮道:“她不知道调查的结果。也没查什么,就直接这样同爷说的。福晋对你成见很深。”

“那主子爷呢?”宁翘幽幽道,“主子爷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么?”

“没有。”多尔衮轻轻摸了摸宁翘的头,“今日失控的猎鹰与猎犬,毙命一击都是在脖颈上。也是袭击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那几个。你这边的不过是被断了利爪,失去了行动能力,你没要了它们的性命。”

“唯一在你跟前的猎犬,有脖颈致命伤,是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帮你下手的,是不是?”

宁翘也不知怎的有点委屈,含泪点了点头:“庶福晋握着奴才的手。庶福晋跟奴才说不杀死它,它就会咬死奴才。”

多尔衮轻轻抚了抚宁翘的眼角:“你自进府,从没有主动害过人。受了委屈也只知道找爷来告状。你这秉性,爷不相信你,相信谁去?”

“满府添给你的人,都是镶白旗下的,爷手心里攥着的人,做了什么,爷还能不知道?福晋几句挑拨,不必放在心上。爷相信不是你做的。”

宁翘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或者能从容应对,或者说是相信多尔衮不会怀疑她。

可听到多尔衮说相信她的那一刻,心中那种被信任的感觉触动,一滴泪就涌出来,被多尔衮拭去了。

“多谢主子爷。”宁翘声音低软,看见多尔衮对她笑了笑。

多尔衮将那几张纸递到宁翘手中,叫她自己看。

那是满文写的,宁翘这些时日叫汉文满文女真小字,还有现世的好多手写字体弄得晕头转向的,这会儿再看见这么多字就难受。

宁翘看了一眼,把东西就递回去了:“主子爷,奴才眼晕,看不了这么多字。”

这小丫头撒娇撒的,真是要命了。

多尔衮便不要她看了:“这事是蒙古人干的。”

宁翘:“啊?”蒙古人?

多尔衮眸中闪过阴冷眸色:“是,蒙古人。”

将鹰房犬房中引出那些不凶猛但是受训练程度较低的猎鹰和猎犬,想办法让它们失控,又事先在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衣裳上用上宁氏的蜜合香,以此嫁祸给宁氏。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跟宁氏说话的时候,这香也会作用到宁氏的身上,那些失控的猎鹰和猎犬事先嗅闻过这个味道,之后就只会对身上有这个味道的人穷追不舍。

那时候因为变故,所有人都离她们两个很远,那自然不会沾染到这个香味了。

至于结果,蒙古想要的结果无非便是那几种。哪怕都没有成功,也一定达到一些他们要的效果了。

宁翘真的有些不明白了:“哪里的蒙古人?”

多尔衮嗤道:“这满府里,不都是蒙古人吗?”

宁翘愣了愣,然后细想了一下,就给多尔衮这话吓到了。

她一向想的邀月堂都是她们自己人,却望着这睿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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