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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会范文程交代的事情,宁克申还不曾经过,所以就过于谨慎了些,也是到了王府,见着了宁翘,看见姐姐和煦柔善的笑容,想起以前宁翘在家里时的情形。

又想起上一回见姐姐时的情形。这心倒是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姐姐如今是睿王府的侧福晋,这气势自不同往昔,如今是越来越有端凝的气质了,总觉得在姐姐这里,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额娘常在家里说,王府里这样事多,姐姐从侍妾到侧福晋这一路走的并不容易,尤其是他和妹妹还小的时候,也帮不到姐姐更多。

在王府里的日子,几乎都是姐姐自己支撑着度过的。

他们不能给姐姐添麻烦,却希望能在姐姐需要的时候,有他们站在姐姐的身边。

宁克申定了定神,才道:“是范先生让我来找姐姐说说话的。”

范文程被归入正白旗。正白旗如今还隶属于多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范文程应该也算是多尔衮的人了。

毕竟眼下这样的情形,多铎并没有要与多尔衮争锋的意思。现在兄弟三人有一个出众的便已然很好了,若是都出众,只怕皇太极就要坐立不安了。

很显然在兄弟三人之间是达成了一个共识的,他们主推多尔衮。

也因为多尔衮能力卓著,跟着多铎还有阿济格的这些人,也心甘情愿的替多尔衮做事,也愿听从多尔衮的吩咐。

范文程如今极得皇太极的重用。

毕竟在蒙古各部或者是八旗里头,找不出另一个似范文程这样能够建立完善制度的人了。从关内归属来的几个人,范文程在里头显然是品行更为出众的。

头脑也是最好用的一个。

一听说是范文程让弟弟过来的。

宁翘心中顿时严整起来。

但为了不叫宁克申心里担忧什么,宁翘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她问道:“范先生叫你过来,是要与我说什么?”

宁克申道:“近些时日在京中流传的些许传言,姐姐可听说了么?”

宁翘道:“有关什么的传言?”

宁克申轻声答:“有关礼亲王与大福晋的传言。”

“有人说,这些旧事早已沉寂,此番再度流传起来,是被人别有用心的翻出来的。礼王先福晋的离世,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当年先福晋做不到的事情,有人要替先福晋做到。有人想要洗清礼亲王与大福晋身上的‘污点’。”

宁克申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宁翘望着弟弟幽然的眼眸,微微勾唇道:“我猜,是把这个事栽在我身上了?”

宁克申轻轻点头:“外头传言,因先福晋对姐姐有恩,主子爷对姐姐有爱,姐姐想要回报他们。先福晋给了姐姐生子秘方,姐姐便决意替他们正名。将这些事情翻出来,便是要回馈他们的。是为了一点点的拿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为了做成这件事,特意要等到先福晋离世以及主子爷出征后才做的。”

宁翘微微垂眸,眼底闪过冷淡的光芒:“这栽赃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把这件事按在我的身上,是不屑再把礼王先福晋牵扯进来。毕竟已经过世的人,再如何攀扯,得利也是有限的。也是不敢攀扯主子爷,主子爷出征在外,还得为大清征战,这是大局为重。”

“这不知是谁,也不管传言源头,便只管将这件事算在我的头上。若坐实了是我的所为,那就证明我所图不小,野心膨胀。这里头还藏着对付礼亲王和主子爷的心思。要是我这里有任何差池,他们都能再用过去的事情做文章,再狠狠的打击礼亲王和主子爷。”

让代善和多尔衮不敢妄动,一辈子被他们拿捏。真是一手的好算盘。

宁翘道:“范先生能叫你来,是外头有人信了这些话吧?”

宁克申道:“也有人不信的。”

宁翘笑道:“传了这么些时日,传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有人层层递进的在布局,还不知道这里头搅合进去了多少人。”

“一开始不过是些传言,在女眷阿哥格格公主们之间流传,如今既然牵扯上了我这里,想必外头已经是沸沸扬扬的了。又是范先生叫你来的,大概郑亲王礼亲王那里都是已经知道了的。范先生有说要如何做吗?”

宁克申道:“范先生那里,还不曾将此事告诉主子爷。礼亲王郑亲王的意思,也是不将此事送到阵前去。”

宁翘听着就笑了:“你们当主子爷只有你们一个消息渠道的来源吗?”

“你们不说,自有人将京中的一切告知主子爷的。”

而且,还绝对不止一处。宁翘料想,多尔衮那里,估摸着应当已经知道盛京城中发生的这许多事了。

宁克申抿唇道:“范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他望着宁翘道:“姐姐,范先生说,既然他们一定要这样,那就借势东风,替主子爷达成夙愿。想办法让大福晋得正名位。借势请皇上追封大福晋为皇后。将大福晋身上的污名洗清。”

宁翘静静看着宁克申,范文程说的是将大福晋身上的污名洗清,没说礼亲王。他们的意思,是只将大福晋摘出来吗?

宁翘定定的看着宁克申的眼睛:“你也是这样想的?你也同意了?要按照他所说的话,叫我担下这个名声了?”

“借势东风?说的这样好听。不就是叫我认下这个名声,有什么我在最前头,叫我出去做这个风头,替你们冲锋陷阵去。若是好了,自然能正名位,若是不好,那就是我一个人担下所有了。”

宁克申忙道:“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我也没有同意。”

为这事,宁克申还和范文程吵了一回。第一次对范先生发了脾气。

利用亲姐姐的事情,他是不会同意的。哪怕是为此得罪了范先生,他也不会妥协的。

其实打着为范先生传话的旗号过来,宁克申内里是过来提醒宁翘的。他不帮范先生他们,但也怕亲姐姐不知缘由会上了那些人的当,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

因此宁克申才跑过来给宁翘传递消息的。

想起宁克申之前的模样,宁翘笑道:“你倒是有兴致,到你亲姐姐跟前演戏来了。”

宁克申道:“实在是不知姐姐这里是什么情形。也不知姐姐心里明白多少,只能如此行事了。姐姐别怪我。”

宁翘道:“不会怪你。但下回也不必这样试探。我身边都是主子爷安排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不必担心有人对你我不利。”

宁克申点点头。他确实是冒险了,但也是谨慎了。只是这些事,总要多经过几回才能知道的。

宁克申也细细说了一回。

宁翘听了,叫人又给宁克申上了奶茶,等他定了定神后,才道:“范文程这样的打算,站在他的角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是为我,他是为主。”

“但要说郑亲王礼亲王那里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的只为了要我这里出风头出法子,那也是不尽不实的。他们手底下多少人,咱们又有多少人?”

“难道两位亲王门下的奴才,还查不出这些事是谁干的?无非也是想从中谋利,坐享其成。”

宁克申只跟范文程说了一回话就恼了,他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上还什么都没有呢,一介在文馆上学的白身,就为了姐姐跟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吵了一回。

以至于连郑亲王礼亲王那边的什么情形都是一概不知的。

就这么跑过来,就叫宁翘的这几句话给问住了。

宁克申这顺着宁翘的话细细往下一想,这里头猫腻不少啊。

宁翘温声道:“范文程性子还算温和,他是正白旗人,但到底也是后来的。比不得辽东旧族一开始就跟了镶白旗。多少人都盯着他本来的出身呢。”

“你在他跟前,是学生,但也不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年轻锐意进取,敢于置疑,这是大好事。皇上登基那年文馆改为内三院,如今都是办政事的地方,后来为了培养后学,也一直不曾取消文馆。你能去里头读书进学,是多少人的看重。面上你是范文程的学生,将来你的前程,未必不在他之上,总有同殿为臣的机会。不必觉得此时争执吵闹有什么过不去的。”

“政见相左都是常有的事。何况是家事?”

“你只管回去,坦诚转圜,范文程必不会记恨你。你就照实把我的话告诉他,叫他知道,女流之辈也不是好糊弄的。与他说,郑亲王礼亲王查到了些什么,他知道的,我也该当知道。否则主子爷回来,叫主子爷知道了他们的心思,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宁翘说了这话,宁克申一下子就有了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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