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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道:“我们福晋素来刚强,倒是我们几个年岁小,承蒙福晋照顾多些,福晋的事情倒是很少与我们年轻的商议。娘娘说的这个,妾就更不知道了。”

庄妃淡声道:“她自然是不会叫你们知道的。如今你们府上,两个侧福晋都在帮持家事,若是她病了,就是一定要休养的。她那里是正院,又怎么肯轻易放手呢?我的这个姐姐,向来都是最要强的,自然是不肯在你们跟前示弱的。”

“别说是我,便是皇后娘娘,私底下也是劝过的,无非是要她保重身子,不要过于劳心费力,总是要为将来打算的。可这日子是自个儿过的,她听不进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今,还不知道这个病是个什么境况呢。”

庄妃凝望着宁翘的双眸,“宁侧福晋,咱们这里是有成例的。这侧福晋是可以扶正的。你说她这么执拗,将来还不知道好处给了谁呢,是不是呢?”

宁翘心里是有些吃惊的。

庄妃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莫非福晋的病很重?

又或者,庄妃就是在故意试探她的。

宁翘对福晋之位没什么觊觎之心。

也没想过要取代福晋成为睿王府的嫡福晋。

多尔衮的嫡福晋,多少人盯着的。

大博尔济吉特氏能从豪格的侧福晋扶正为嫡福晋,那是因为出身在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

叶赫那拉氏也因为是代善喜爱的嫡福晋,再加上出身尊贵,才能从侧福晋被扶正为嫡福晋的。

这都是有特定的原因在的。如今多尔衮的处境,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宫里的娘娘们若一致对外,皇上那里不松口,多尔衮的嫡福晋要想是八旗的人,必定是难上加难的。

宁翘是想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

做这睿王府的侧福晋,一路走来已有许多杀身之祸,她最想的事好好的活下去,带着她的孩子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不想为此丢了性命。

如果这个福晋之位会让她立刻送命,那还不如不要。

庄妃的话,宁翘是一分都不敢信的。

宁翘道:“人吃五谷杂粮,荤肉素菜,凡夫俗子,哪有不生病的呢?这病了,自然是寻大夫治好的。身前之事好好尽心,自然是不必提早想那身后之事的。”

“我们福晋眼明心亮,又操持王府这么些年,还有娘娘们的关心爱护,必然是知道如何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们两个侧福晋,日常里好好做自己分内的事,为福晋分忧,便是不想那许多的未知之事了。”

庄妃笑道:“宁侧福晋果然是心胸开阔之人。若姐姐能有你这份心胸,那许多的事情也不必烦扰在心,眼前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宁翘只点头含笑。心里却在想,也不知庄妃说的这个姐姐,说的是她们福晋,还是宸妃呢。

“听说进府的那个济尔莫特氏,十四爷连瞧都不曾瞧过一眼?”

宁翘道:“我们王爷连日繁忙,况且这等事情——”

“侧福晋只管说,是瞧过还是不曾呢。”庄妃没等宁翘说完,就轻轻截住了她的话,含笑问宁翘。

宁翘望着庄妃眸中幽光,抿唇道:“不曾瞧过。”

庄妃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道:“那这么说,十四爷是不喜欢她?”

宁翘抬眸,安安静静的望着庄妃。

庄妃今日很不一样。与她寻常的模样几乎是大相径庭。或者说,这才是庄妃的本性么?

因为与庄妃接触少,宁翘总觉得她有些捉摸不透。不似宸妃,对话几何就总能让人猜出几分心思来。

不过一个济尔莫特氏,也值得庄妃这样关注吗?

还是说,询问济尔莫特氏是假,借机关注多尔衮的动向,才是真的。

宁翘静静道:“她是侍妾进府的,又是镶红旗的出身。普通旗人家的姑娘,如今还在府里叫福晋带着人教她规矩。爷们喜不喜欢她,总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的。妾又哪里能知道王爷的心意呢?”

庄妃含笑道:“我以为你是十四爷身边最贴心的人。就好似我亲姐姐在皇上身边是一样的。却原来你不知十四爷的心意么?”

宁翘是不知道庄妃是个什么心思,但是这样说话,实在是令人很不舒服。

这话若是答不好,落在庄妃手里,就是个把柄。

宁翘落下茶盏:“天色将晚,妾还要回府去。娘娘若是无事,妾便告退了。”

庄妃笑道:“侧福晋急什么呢?如今府上那么许多人好好的照顾着四阿哥和二格格,两个孩子好好的,又不会有什么事情。晚回去一会儿,也是无碍的。”

“我这里的东西,称不上好,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我难得相聚,侧福晋就在我这里用晚膳吧。人人都知道你来了我的永福宫,我也不会害你的。”

宁翘走也走不成,这性子上来了,将那茶盏用指尖碰了碰,干脆对着庄妃身边的苏麻喇笑道:“我这里的茶冷了。劳烦姑娘给我再送一盏来。”

她是存了气性的,偏不肯叫她身边的丫头去,偏要使唤庄妃的人。

庄妃含笑看了苏麻喇一眼,苏麻喇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奴才这就去。”

宁翘见她们主仆那样,便也笑道:“娘娘盛情难却。那妾就留下了。”

她倒是要看看,庄妃想要干什么。

宁翘这几年跟着多尔衮,这膳食上头的口味也跟着重了许多。

她又爱吃,府里郭喜那边叫她训练的,每日里都是变着花样送膳食过来,多尔衮也爱吃,郭喜那边热火朝天的伺候,膳食的花样是一日比一日多。

吃惯了府里前院的膳食,庄妃永福宫这里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府里的花样多了。

宁翘尝了尝,菜色清雅,瞧着也挺精致的,还很是家常,味道也还是不错的。

但据她所知,皇太极的口味比多尔衮的口味还要重些,他们又尤爱饮酒,怕是永福宫这里的膳食,绝不符合皇太极的口味。

皇太极来这里甚少,庄妃这日子过的,就纯粹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了。

“我们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小格格今年也十六了。”

庄妃闲谈笑道,“这回也跟着过来了,宁侧福晋当是也瞧见了的。这两年小姑娘长开了许多,那年落水留下的寒症也调养的差不多了,侧福晋瞧着,她合不合十四爷的心意呢?”

庄妃这里的膳食,自然是不合宁翘心意的。

也就是那科尔沁拿来的烤羊腿还不错,宁翘用了一些,可口味实在与喜欢的相差太远,又不是相谈甚欢的气氛,宁翘勉强用了一下,就撂下了。

听见庄妃这话,宁翘干脆就拿了干净的帕子来擦了手。

她不吃了。

“女子最忌寒症。”

庄妃身边的人倒是殷勤,苏麻喇又含笑亲自过来奉茶,宁翘看了她一眼,这回没有接了。

多尔衮知道她在永福宫,叫了宫门口候着的烟雨进来伺候,这是怕她在宫里吃亏,否则身边的侍女没有这么容易就能进来的。

烟雨到身边来了,宁翘自然是不要苏麻喇了。她也不想给庄妃这个面子了。

宁翘继续道,“小格格当年落水时妾不在现场。但也不是没听人说起过。怎么偏偏就是肃亲王福晋在的时候掉进去了呢?听说,还是肃亲王福晋推了一把,才落下去的。她们是亲姐妹不假,可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娘娘做晚辈的,还有皇后娘娘那里做姐姐的,可有给小格格一个交代呢?”

这是科尔沁的事。可当年这件事,也牵涉到了宁翘。

若非宁翘不上场,这件事也不会成为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内部的事情。

要害人的人,至今还没个定论呢。

宁翘也不打算给庄妃面子了。

就盯着庄妃笑道:“当年格格还小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我们王爷的。若王爷喜欢,何不早些接进府中呢?这两年,小格格在科尔沁调养身体,娘娘可见我们王爷问过一声么?”

“况且小格格当年落水,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那么冰冷刺骨的水洞里头被捞上来,小格格几近昏厥。寒气侵体,调养了这么久才好,又是年少的时候伤了身子,不知道这生养之上,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倒也不是妾担心忧虑,实是府上这样多的科尔沁姑娘,一个有身孕的都没有,妾也是怕前车之鉴,重蹈覆辙。”

庄妃也撂下了,见宁翘不用了,便吩咐人将膳桌撤下。

屋里点了灯,越发显得永福宫清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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