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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和十一阿哥身边,只有皇上了。

本该站着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地方空无一人。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如今都跟着皇后站在了庄妃身边。

甚至连她的额娘都在劝说她,九阿哥健康活泼,叫她该往长远的去看。

宸妃心中生恨,往长远的看什么?她们就是想要利用她,迫她低头,要她给皇太极说,九阿哥才适合做这个皇太子。

可凭什么呢?

哪怕她的十一阿哥不成了,这个皇太子也只能是她儿子的。

娘家放弃了她,也无妨。没有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她自能寻到新的人站在她和十一阿哥的身边。

皇上百年后,还有谁能尊贵的过多尔衮呢?

松锦之地,迟早是要有一场大战的。

去岁九月至十一月,皇太极令济尔哈朗、阿济格、阿巴泰、多铎、豪格等率军攻打宁远、锦州等地。

但依旧只是突袭之势,入塞是并不能解决眼前困境的。明军关防之线,也并不能这样简单的依靠袭扰就破掉。

多尔衮去岁不曾跟着出去,今次出去,担领重任,这屯田,便是要将八旗驻防在此处,而后才图谋机会,将宁松锦防线给击溃。

下过雨后的盛京城中越发的闷热,孩子们都不愿意屋里待着,要一起在院子里玩水,还好奇的将奴才们侍候院子里的花树的差事也给抢了。

小小的人儿,力气也不大,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瞧着好奇什么都要动两下。

宁翘嘱咐了,不许叫三个孩子身上沾水又或是弄得太脏了,免得穿着湿了的衣裳风寒生病,其余的也就随着他们去了,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都是可以的。

一院子的人倒是都哄着三阿哥四阿哥二格格玩耍去了。

院子里热闹,宁翘也不想把孩子们晒坏了,早就叫人在院子里遮上了遮阳棚,都是用竹帘编的,挂起来能遮挡太阳,收放都是很方便的,如此一样,玩一两个时辰,也不会热出一头一身的汗了。

她与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饮冰酪,刚从地窖冰库里取出来的,还冒着丝丝凉意,宁翘也不贪多,饮一小口含在嘴里,清甜香气萦绕,又能解暑,还是很舒坦的。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饮了,却只在旁边发愁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令王爷出去呢?王爷怎么就应下了呢?”

她倒是有些着急,问宁翘道,“我可是不信的。王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推拒吗?”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道,“姐姐,王爷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王爷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宁翘含笑瞧了她一眼,见她嘴角都起火泡了,便叫人呈了清水上来,送到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手中。

“你别着急。先把这个喝了,清清心火。”宁翘碰了碰她的冰酪瓷碗,“这个慢慢喝。虽然是冰的,但也有些上火。”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怪我自己。前儿姐姐送来的半只烤羊腿,姐姐特意叮嘱说味道辛辣,叫我慢慢吃。可我一时嘴馋吃了大半个,这两日火起来,就成了这个模样。这两日,正在吃清火的药呢。”

宁翘含笑道:“既如此,那就更不必如此着急了。”

倒也鲜少看见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着急成这个模样。

其实也不怪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着急。只怕寻常人遇见这样的境况,都是会着急的。

十一阿哥经过赵邝诊治,加上宫中太医和蒙医看过后,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太极与宸妃对十一阿哥寄予厚望,而这又是宸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必定是十分不甘心的。

竟是不顾一切,要立十一阿哥为皇太子。而且还要在立太子之后,将她的四阿哥接到宫中去陪伴小太子,和小太子一起长大。

美其名曰如此,但实际上是如何的,谁会不明白呢?无非是想这个逼迫多尔衮一定要站在十一阿哥的身边。

“南边来的良医,和宫中太医一同会诊,有些话太医是不敢说的。但皇上逼问,他们几个人也不得不说。”

宁翘道,“十一阿哥至多只有半年时光。皇上与宸妃心里都清楚,这是不愿意叫十一阿哥只是皇子。若是得封太子,十一阿哥纵然是不在了,将来也没有人能越过他去。宸妃身份也会与往日不同。”

这后来的皇帝和太后,就不能只将宸妃作为普通的太妃看待了。

何况还有个万一呢?

要真是上天垂怜,或者十一阿哥有造化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个坎,那这个小太子就真是定下来了。宸妃就搏对了。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转眸望向外头的孩子们:“便是只有半年,姐姐就舍不得四阿哥到宫里去么?”

宁翘道:“立太子之后才会入宫。你以为,能是那么容易就立成太子的?”

“皇上不是只有一位皇子,健健康康的皇子也是有几个的,何况还有年长的领有诸多军功的皇子,和十一阿哥出身差不多的更是有的,十一阿哥要做这个太子,没有那么容易的。”

“宸妃与十一阿哥会成为众矢之的。真要叫四阿哥入宫陪伴,还不知是何年月了。”

这是不顾一切的险棋。有用是有用的。但皇后未必会同意皇太极和宸妃使用。

现在朝中能挡多尔衮锋芒的人几近于无。自然是谁都想要得到多尔衮的支持,但为此能不得罪多尔衮的,还是不愿意得罪多尔衮的。

宫中博弈还未出结果,宁翘不着急。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喃喃道:“要是宫中奉旨来抢人,咱们还能抗旨不遵么?”

“自然是不能抗旨不遵的。”

宁翘淡淡道,“只是,我还是相信王爷的。”

多尔衮不是没有办法留下来。他多得是办法留下来。

甚至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多尔衮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去,他要留在府中保护宁翘和孩子们。

他就怕他不在府中,宫里的人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宁翘。

宁翘却想着,难道往后多尔衮就一直不出门,一直在王府里陪着她护着她么?那他的差事怎么办?往后的打仗,难道骁勇善战的睿亲王就都不出门了?

前头几年,那只是袭扰,是在做一些准备。

皇太极观大清如今国力,还有目下情形,是到了非要破宁松锦关防的时候了。否则往后就永远无法存进,也无法入关去。

难道就真的甘心在关外待一辈子吗?自然是没有人甘心的。

在这些地方屯田练兵,也是为了破防做准备。这差事给任何人都不好。给了旁人,那多尔衮这里必然就被削弱了。将来破宁松锦防线难道还要以别人马首是瞻吗?

宁翘不能接受领兵入关的第一人不是多尔衮。

她不愿意破坏甚至抹掉他曾有过的功勋基业。

她只愿锦上添花,不愿妨碍阻截。

她如今,是能护着她自己和孩子们的。往宫里娘娘们跟前走了多回,她心里倒也有些分寸,此番几人之间互相掣肘,她也并非全无倚仗。

多尔衮若在京中,他们反而容易下手。多尔衮出门办差,皇太极再无理智,心里也存着他的大业,不至于逼迫太甚的。

况且她自己这里,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前后多少年,宫里王府,甚至勋贵大臣们府里的女人们,越是身份高的,越不会停留在那内宅的一方天地之中。

宫中若果真奉旨来抢人,那就是真的不将多尔衮放在眼中了。

宁翘料想的不错,皇太极虽同意了宸妃的请求,但事有千头万绪,总是要有个先后顺序的。

在皇太极看来,是应先立十一阿哥为皇太子,等一切妥当后,再接多尔衮的四阿哥进宫。

毕竟十一阿哥如今还要慢慢修养服药,这么小的孩子,不好劳动太过,生怕将本来就不多的福气给折腾没了。

且接多尔衮的四阿哥进宫,也不是直接去睿王府请人那么简单的。

皇太极心里很明白,越是往后,他越是倚重多尔衮。若果真有那个万一,那多尔衮就越发的重要了。更是不能似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等闲视之。

还是要多尔衮心甘情愿的把孩子送到宫中来,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后患,也不会影响如今和将来大清的境况,不会影响他在大局上的谋划。

但就立十一阿哥为皇太子这一项,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完成的。

近来皇太极有些身体不适,这旧伤在身上如何不舒服,这些年也都已经习惯了,但入夏后,只要稍稍一碰酒,或者腥膻之物,皇太极就觉得身上不舒服。

太医来请脉时说的话,皇太极都听烦了,索性就不叫太医来了。

他这里一时心里躁烦,晨起时竟还有流鼻血的状况,把身边一众随侍的人都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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