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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在旁边瞧着,念着皇太极是心狠,但也觉得皇太极如此处置才痛快。

庄妃狼子野心,若是此时不压着些,将来她翻起风浪来,怕是想压都压不住了。

庄妃如此,相当于软禁在永福宫中。若果真看重九阿哥,就不该让他与亲额娘在一处,是应当把九阿哥留在清宁宫和皇后在一起的。

把九阿哥送回永福宫和庄妃一起,这是皇太极放弃九阿哥的意思。九阿哥和皇太子之位,是无缘了。

宸妃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眸光从一开始的冷淡到最后的冷漠。

她这一回,和姑母还有亲妹妹,是真正的分道扬镳了。

皇太极转身,冷冷的看向宁翘:“宁氏,皇后所言,你都听见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宁翘起身,对着皇太极一礼,而后才温声道:“回皇上,这件事,方才皇上已有定论。妾是外人,又涉及局中,无端被抹黑,宫中娘娘们揣测怀疑,妾只能自辩。”

皇后走时,并没有将那份生子秘方带走,就留在桌案上。是希冀皇上能够随时查看。

宁翘主动将那东西拿起来,隔着珠帘叫她身边的烟霞拿出去给那太医看。

她对皇太极道:“先时进宫,为了妾的四阿哥和二格格周岁贺礼到关雎宫来娘娘跟前谢恩。妾也是听到些风声的。但顾不上那许多。妾为此求了一份娘娘手中的生子秘方回去。闲时也曾做过比对,与妾手上的那一份是一模一样的。这事,妾也同宸妃娘娘说过的。”

“今日听见皇后娘娘与庄妃娘娘这些话,妾真不知此事是从何说起了。”

皇太极看向宸妃。

宸妃道:“她说的属实。”

宁翘便同那太医道:“方才皇后娘娘说,大人看这秘方,说这于女子生育有碍,此番皇后娘娘走了,要不大人再细细的看一看?或者叫赵大夫也一同看一看。若果真如此,怎么我的便是好好的呢?”

“大人医术高超,是太医院不可多得的良才。想来当年也是给我诊脉过的。若有失误,倒也无妨。怕就怕这欺君之罪啊。”

宁翘隔着珠帘望见,那太医的手都在轻轻的发抖。

得她示意,烟霞将那集册送到赵邝手中,刚拿走,这太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皇上容禀。是奴才有罪。”

那太医道,“皇后与奴才说,眼下有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只要奴才听话,将来总有更好的日子在等着奴才。如若不然,这如今的差事,也就做不下去了。”

“其实,奴才拿着这集册就觉得不对。向来孤本难证,这前后推导或许能推出来,但样例太少了,并不能说明这东西就是不好的。可奴才不能驳主子的回。”

这太医也就只能听皇后的了。

宁翘瞧见,旁边的赵邝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大人说孤本难证,臣很以为然。这东西于女子有孕确实大有益处。单看这里,并不能肯定气血逆行会损害身体。个体各异,若果真有所损毁,也要起码百人用过后方可勉强定论。”

宁翘看了一眼帘外的烟霞,心里好笑。

赵邝这话说的,她们怎么舍得去找百人来验证这生子秘方是否有效呢?

这话说的好,不愧是她早前就叮嘱过的。

为以防万一,宁翘早就在赵邝这里做足了准备。今日赵邝所言,正好给她把这一局补上了。

皇太极挥了挥手,那太医就被拖下去了,八成是活不成的。

宁翘想,可惜了。在这宫中,再精妙的才干,一旦涉及到主子们的争斗,若是输了,这结果便是这般唏嘘惨烈。

偏偏这太医没有选择,是太医,也是宫里娘娘们的奴才。皇后说叫他怎样,他就只能怎样。

皇太极盯着赵邝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你只当做全然不知。好好照顾十一阿哥。只管做你本分的事。”

赵邝规规矩矩行礼,然后便告退了。

那皇后拿来的生子秘方又回到了皇太极的手中,皇太极盯着看了片刻,他认得这个字,这是皇后所写的蒙文。

为了九阿哥,皇后竟肯写这样多的字了。这样公整严密,是用多少个日夜写出来的?都一样的亲侄女,皇后怎么就偏疼庄妃呢?

见皇太极将东西递过来,宸妃接了,心里却不高兴,面上也并没有什么好颜色。

“臣妾当初叫她来,是为了陪伴照料,她却悄悄的把东西抄了去。莫不是有了九阿哥还不足,还想偷偷的学了再要一个阿哥?”

宸妃道,“见皇上不往她那里去了,她的九阿哥不能出头,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对付我。这东西原本只有她见过,她写过的。现在皇后那里也有了,那过些时日,岂不是人人都有了?”

“本来是我求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了旁人?”

李佳氏当初把这个东西给她,不是白给的。她也是拿了东西去换的。

要不然,宁氏如何这么容易就做了侧福晋呢?

皇太极见宸妃为了这个伤神许久,心里自是万分怜惜。

又见她这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中也是痛惜。她求来的十一阿哥如今还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这东西却从庄妃手里流落出去。

按照皇后的性子,若果真流传出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难道人人都能再生,偏他的海兰珠要受此苦楚么?

皇太极心中不忍,也绝不愿如此。

于是道:“兰儿,朕会下旨,令皇后庄妃将留存的此物都烧掉,不许她们将东西流传出去。你放心,这世上,不会再有此物流传。”

皇太极说完,便看向宁翘。

这话倒是正中宁翘的心思。

她本来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把皇后和庄妃处的东西毁掉而不使其流传出去。

皇太极这话正好解了她的烦恼。过后她只需悄悄让人探查一番,确保皇后和庄妃那里是真的将东西烧了就好。

而依着宸妃的心思,可能还会找人监督的,怕是不必叫她费一点心思。

宁翘便诚恳望着皇太极道:“臣妾谨遵圣旨。”

她这是承诺。

宁翘心里想的是,她这一生,应当都不会再将这个生子秘方给拿出来了。

谁知道李佳氏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呢?

皇后与庄妃手里的毁了,将来还要找机会,把宸妃这里的都毁掉,那才能叫人安心。

皇太极本想在这里陪着宸妃,但瞧着宸妃似乎还有话想要与宁翘说。皇太极便先走了。如今闹这一出,又多了些事情要处置,他想着,待晚上再来瞧宸妃也是一样的。

皇太极走后,宸妃就叫身边的安歆拿了铜盆来,离着她们远一些,但在珠帘之内,当着宁翘和她的面,将皇后带来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放进去,细细的都烧掉了。

宸妃受不住寒凉,殿中不曾放冰,但有人打扇,也不算太热。

她这关雎宫本就是冬暖夏凉的好居所,这会儿便是在屋里烧东西,也并不十分的炎热。

宸妃擦干眼泪,叫了宫女到跟前来举镜,用热水沐面,然后细细描眉上妆。

屋里有一种馥郁的香气,很快就盖住了那烧东西的气味。

宁翘一直静静的坐着,倒像是她陪着宸妃一般。

宸妃的声音在这馥郁的香气中也慢慢的懒散下来:“南下寻医时,本宫送了不少东西去你手上。来往书信也是有一些的。你都留着吗?”

宁翘道:“不曾留着。那是娘娘的脉案,事关娘娘的身体,也是宫中绝密,妾都已经烧掉了。妾与人的往来书信,与娘娘的往来书信,也都烧掉了。并无留底。”

宸妃微微勾唇:“你倒是谨慎。你们宁家的人,也是谨慎的。寻来的大夫,也生性谨慎。”

对上宁翘望过来的眼神,宸妃微微勾唇道,“皇上与本宫说的,睿王派出去寻医的人,便有你的兄弟。这个赵邝,也是你兄弟寻来的。与你兄弟是莫逆之交。他不做皇家的奴才,只愿做你们宁家的奴才。”

宁翘微微垂眸:“娘娘,莫逆之交,以心换心,不以奴才论之。”

宸妃听了只微微一哂,并不就此说些什么。

宸妃只觉得可惜:“你家两个兄弟倒是争气。可怜本宫没有这样像样的兄弟撑腰,也没有这样光耀门楣的时候。纵然做到亲王,也做不了这里的主。草原上的主意,与本宫心里的主意,也打不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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