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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很满意皇后的态度,他道:“还有一事,朕要下旨为兰儿追封。封号朕都已经想好了。敏惠恭和,最是适宜兰儿的性情。从此之后,她便是敏惠恭和元妃。”

皇后的心一下子碎落在地上。

元妃?海兰珠是元妃,那她是什么?

皇后看向皇太极的眼底,苦苦压抑着陌生与愤恨。

她们入宫生子,陪伴帝王身侧,名字记在玉牒之上都是本名,唯有海兰珠不同,海兰珠的蒙古本名不记载了,陪伴在皇太极身侧后就直接由皇太极赐名海兰珠,原本的蒙古名字反而叫人渐渐淡忘了。

便是这样还不够,还要以元妃称她。那将来,是不是也要追封个皇后呢?

她知道她不该妒恨的。可是皇太极欺人太甚,若如此下去,福临又还有什么将来呢?难保将来的衍庆宫德妃不会有孕。

虽说是亲妹妹。可是才刚入宫,年纪又小,又有哪一个能如布木布泰这般贴心呢?

皇后不会驳回皇太极的话,只是眼中的关切淡了许多:“自然是都听皇上的。”

多尔衮入宫去了,宁翘在邀月堂中还不得出去。

她也知道多尔衮足智多谋不需要为他担心,可这心里头的牵挂本是不讲理的,想的是很好,但感性的一面落出来,她总是为那个人悬心的。

这些大事从前都是知道些的,只是其中浮沉起伏不甚清晰,眼下身处其中,早没了什么旁观的心思,只觉得自己身处其中,心思随局势而定,尤其为那个心里的人牵动多重。

陪着四阿哥和二格格玩积木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把二格格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给弄塌了,二格格的嘴都撅的能挂油瓶子了。

后来实在是受不住,二格格干脆求额娘别玩了。

宁翘倒是心神一松,放他们兄妹自己玩去了。

她这里才洗了手,正坐在窗前瞧着丫头们新点了香熏染衣裳,那头烟霞进来,到她跟前轻声道:“主子,福晋在宫中晕倒了。才刚送回来的。”

宁翘蹙眉:“怎么回事?”

为尽哀思,皇太极下旨的,令有品级的福晋夫人们日日都要进宫为宸妃哭灵,一共四十九日。

宁翘是病着不必去的,可就是这么个哭法,哪怕是个正常人,天天这么哭,哪有不晕的?

福晋本来身体就不好,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烟霞轻声道:“皇上下旨,说主子爷私自回京,着将为郡王,罚银万两。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主子爷这会儿正在宫里值房办差呢。消息传到那边殿中,福晋一听见就晕了。”

当时把殿中的人都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把福晋抬起来,要叫太医诊断的时候福晋幽幽醒转,不肯在宫中待着,说是不愿意给皇后添麻烦。

宫里也确实是忙得很,就把人给送回来了。

烟霞道:“现在在福晋身边伺候的,是她一贯用的蒙医。”

宁翘想,这是不想叫宫里的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所以不肯用宫里的太医。

宁翘淡淡勾唇,眼底却没有笑意:“她倒是晕的好,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歇一歇,不必去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体撑不住了。瞒的这么紧,说不准就是什么大病呢。”

“烟霞,你说,福晋这么一晕,旁人会不会以为她是舍不得那万两银子所以气急攻心晕了啊?”

烟霞急道:“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呢。”

“外头的人都说,福晋瞧着这般面淡,可这么一晕,就显出与睿郡王的夫妻情深来了。否则怎么一听说郡王出事了,当即就晕过去了呢?”

宁翘伸手拨弄了一下面前剔透水瓶里多尔衮寻来的花枝,他倒是会挑,挑了个含苞待放的,今儿一瞧,都快开花了。

她勾了勾唇:“她倒是坚韧。这个时候还不忘一箭三雕的做戏。”

不管是和硕亲王还是郡王,嫡福晋都还只是福晋。

宁翘心想,若是品级再定的细致的,这福晋一下子从王妃跌落成郡王妃,只怕更是要晕个彻底了。

宁翘想着,皇太极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多尔衮降为王爵,这里头必定还有什么缘故。

总不会只是面上这一个理由的。无诏回京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往大了去,那自然是重罪,偏偏降爵后头跟的是罚银万两。

就像是冷着多尔衮偏又轻拿轻放的感觉。宁翘又细细问了烟霞,除却降爵之外,可有剥夺多尔衮的差事。

烟霞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再无旨意了。”

这就是明着贬损实际上没动多尔衮手里的权力。

宁翘心里琢磨着皇太极的用意,听着烟霞将宫里传出来的旨意一道一道的说给她听。

她从未怀疑过多尔衮的能力,别人或者不能将皇太极解劝出来,多尔衮肯定是可以的。

皇太极对宸妃确实是情深意重,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放下宸妃,但是他同时也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帝王,等他自己颓废够了,再有个足够分量的人入宫去请他出来,他就一定会顺势振奋起来的。

但这个振奋是不是真正从内心而来的,只怕就很难讲了。

听着那几道圣旨的意思,宁翘猜测,皇太极心中对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观感太过于复杂了,是放不下离不开,但也是有恨的。

叫她意外的,便是给小博尔济吉特氏封妃的旨意了。

但宸妃已死,宫中能压制庄妃的人太少了,有个衍庆宫德妃还是不错的。想着这一对小姑侄日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宁翘又觉得皇太极的帝王心术合纵连横,还是很有些意味的。

“福晋在宫里一晕,皇后也怕担责,已经报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允准各家的福晋夫人们回府歇几日。”

烟霞迟疑着一会儿,才道,“但即刻就下旨,令关雎宫中贴身服侍过元妃的二十人殉葬。就葬在元妃身边,将来能够陪伴元妃身侧。”

活人生殉。这会儿还没有取消这个葬制。宁翘是当真见不得这个,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救不了更改变不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烟霞说圣旨已下,人自然是都没了的。宁翘也只得作罢了。

心里却又想起当初宸妃叫她进宫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见过的那个不甚正常的指甲颜色。

宸妃怀疑是庄妃下毒。而宸妃也觉得自己死的不正常。宁翘所知太少,也不好妄下定论。这个只能是日后再看。

但作为宸妃身边亲密的枕边人,皇太极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宸妃又有没有同皇太极说过这个呢?如说过,皇太极此举又是何意,杀人灭口不再追查吗?

若是不知情或是不相信,那殉死也是遵从他们的习俗了。

只是这二十个人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人都没了,怕是将来要查起来指定是大费周章的。

宸妃也只是同她讲了一回,没有要她去调查的意思,宁翘索性将这些事丢开了。

“府里现下如何了?”宁翘问道。

烟霞倒是还不知道这个,是后头进来的烟雨答的。

烟雨道:“福晋这会儿还在正院里养着。蒙医送走了,但福晋那头说因为身体不好不能理事,事务就交由李庶福晋来做,她也是做惯了的,不会出什么差错。”

宁翘倒是有些惊讶:“福晋竟肯好好养病了?”

这位先前病着,府里的事务那是怎么都不肯撒手的,这会儿倒是大方起来了,莫非是身体真的不成?

可想起福晋为人,宁翘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只看福晋叫李氏出来理事,却丝毫不提她们两个侧福晋,就知道福晋的小心眼是一向没变的。

不过,便是福晋不提,佟佳氏也是不可能不管事的。如今府里的两个侧福晋协管事务都是从多尔衮那里得了话的,福晋已经不能轻易的驳回了。

只是宁翘这段时日要‘养病’,为了像样些,就只管叫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出面了,她这里一直不曾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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