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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乌喇嬷嬷意外的神色,宁翘淡声道:“我都能想到。便是你们不与主子爷说,想必主子爷也早就猜到了。”

乌喇嬷嬷轻叹一声:“奴才不知这些。可若是主子爷猜到了,也不知是如何求证的。奴才们瞒着不说,是怕主子爷听着伤心。”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算在一起,要不是多尔衮心性坚韧,恐怕这些年心力也要向内损耗殆尽了。

宁翘道:“她们现在便只管分说这些事,还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往事问到此处,大致也就分明了。

乌喇嬷嬷道:“这会儿还是在说这些事,这话还没有全传出来。福晋夫人们还想等着事情闹大了,再到主子这里来请主子拿主意的。”

宁翘挑眉:“叫我拿什么主意?”

乌喇嬷嬷的底下人出去接触得来的这些消息,对面也并非知道这是宁翘这边的试探,但是都是自己人,自然是那边的想法都是知道的。

本来就是大张旗鼓的传说,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的。如此一来,乌喇嬷嬷这边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乌喇嬷嬷道:“解决眼前困境的主意。”

乌喇嬷嬷声音很轻,却大胆地说,“为了不让天罚继续,自然是要请主子和主子爷出来结束这一切。”

八旗女真旧部的福晋夫人们当然不只是有多尔衮这一个选择的。

那些话里也没有明确提到多尔衮的名字。匡扶正道,想要让天罚结束,是要让正确的人出来引领众人。

但当时先帝所属意的并非是多尔衮,而是更为年幼的多铎。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早年间的人也都不曾死绝,众人都是知道的。

乌喇嬷嬷道,“同样的话不几日也会原样传到豫亲王的佟佳侧福晋那里的。”

多尔衮与多铎的嫡福晋都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

八旗女真旧部的福晋夫人们不会去接触蒙古出身的嫡福晋,更不会去接触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豫亲王府上的佟佳侧福晋地位出身也都是很尊贵的。这些年也深得多铎的喜爱,哪怕不曾冷落嫡福晋,这位侧福晋在王府也是很有体面的。

宁翘的刻意低调,让很多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落在了佟佳氏的身上。

宁翘想,李佳氏和他们的人既然都谋划到了这一步,那往后的事情也肯定都是有计划的。

不论是把多尔衮推上去还是把多铎推上去,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也是他们计划的成功。想必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会有办法将多尔衮或者多铎的嫡福晋给处置掉的。

这样庞大的谋划,不会只有八旗女真旧部的福晋夫人们来完成。一定会有外头爷们的参与。福晋夫人们的所为还是有限,外头爷们能做的事情才是更多的。

宁翘现在摸不到李佳氏这个谋划的边缘,更不知道有多少具体的人参与其中,她不能轻举妄动,甚至不能暴露更多的心思和倾向。

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看多尔衮如何应对硕讬等人的‘劝进’。

宁翘让乌喇嬷嬷叫底下人继续蛰伏打探,对那边的事情不过多行为,若果真她们找上门来,宁翘也好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

多尔衮今日回府时已经是深夜了,原想着直接去邀月堂的。再过几个月又要随皇太极出征,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能多陪着小丫头一刻自然是要多陪着她的。

纵然是瞧着小丫头的睡颜也是心安。

只是才从前院一过,听见周卫说佟佳氏有事请他过去,又说东院的灯这时候还是亮着的,那意思便是一直在等着他的。

多尔衮已经许久不去东院留宿了,这会儿听见说佟佳氏有事,心里倒还有些诧异,问周卫:“可说了是什么事?”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明日有时间再说也是一样的。

可若不是重要的事,又何必点灯等到这么晚呢?

幸而周卫先前多问了一嘴,这会儿忙道:“佟佳侧福晋的人来说,是为了大格格的事。”

具体是什么事就没说了。

多尔衮倒是一怔,大格格?大格格又有什么事?

早几年这孩子确实是不周全不妥当。可这两年多尔衮瞧着大格格似乎是好了许多的,倒是很有些长女的模样了。只不过和弟弟妹妹们似乎还是不怎么亲近。

倒是和宫里庄妃所出的四公主五公主相处的跟亲姐妹似的。

多尔衮不喜欢这样,只是庄妃禁足后,四公主与五公主要备嫁,便与大格格来往的少了。在多尔衮的暗中干预下,几个人的书信来往也基本断绝。

怎么,大格格难道还是不安分?

多尔衮看了看外头的夜色,难得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去东院的话,怕是不大方便的。要是小丫头那边听到了,会不会又胡思乱想不高兴呢?

多尔衮实在没有在东院留宿的兴致。可若是说完了事就走,只怕传出去对佟佳氏的名声也不好。

大阿哥和二阿哥如今都大了,将来总是要出外行走的,不能对佟佳氏这般的随意。

多尔衮想了想,与周卫道:“叫佟佳氏到书房来。”

谈完了,再叫佟佳氏回去便是了。

宁翘这边早就歇下了。

她倒是没有在意过这个,身边跟着的丫头今儿值夜的是烟清和烟兰两个。

烟兰一直瞧着东院的灯亮着,这心里便怎么都不痛快。

先前当着主子的面又不敢说,这会儿值夜就一直盯着东院那边,讨厌那边的灯一直亮着,又怕听见说主子爷过去了,那边的灯就熄了。

烟清笑话她:“你可比主子上心呢。”

烟兰道:“主子怎么就不上心呢?要是主子爷真的去了东院,那怎么办呢?”

烟清轻笑一声,轻声道:“主子和嬷嬷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在屋里么。主子说了,脚长在主子爷的身上,主子爷要去东院,谁能拦得住?你跟着主子这么些年了,还看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主子是心里笃定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呀。”

烟兰叹道:“我知道,我就是怕有意外呀。”

烟清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狡黠的坏笑:“不怕。有咱们在,主子只管高高兴兴的歇着,要是东院的灯熄了,咱们也会有法子叫它重新亮起来的。主子是好性儿,可咱们做奴才的不能傻不能让。不然叫主子养着咱们还有什么用呢?”

烟霞过来瞧正好听见她们的悄悄话,忍不住道:“还说呢。小心主子听见了拧你们的耳朵。主子好性儿,就纵的你们一个个的轻狂。这会儿啊怕是也没有你们表现的机会了。才得了消息,前院请了佟佳侧福晋过去,你们能耐,还敢叫前院亮一晚的灯?”

烟霞是说这两个丫头傻。动手段能有什么长远?

要叫主子那样的心胸,才是这院里过日子的长久之计。

如今值夜已经很少叫乌喇嬷嬷陪着了,但烟霞出去,瞧见乌喇嬷嬷屋里亮了灯,便也过去瞧瞧,才知道乌喇嬷嬷也难得的有些担心。

“别说这两个丫头担心,便是我也总有些不放心的。倒是你,还能稳得住,跟主子一个样。”

烟霞轻声道:“嬷嬷为什么会放心呢?我原以为嬷嬷不会在意这一次的。”

乌喇嬷嬷轻叹一声:“主子爷是长住在这里。可咱们也不能忘了,主子爷什么时候说过只住在这里呢?到底这府里是没有可心贴心的人。可佟佳侧福晋从前也是服侍主子爷最长久的。便是她,膝下才有大格格大阿哥和二阿哥的。说起来,比咱们主子的儿女都多。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就会起复。

这就是难以控制的地方。后院女子的命运,哪怕是尊贵如皇后,也都会面临这个现状和处境的。

烟霞轻声道:“可我还是相信主子的。嬷嬷也要相信主子啊。”

乌喇嬷嬷默然半晌,才道:“是啊,咱们做奴才的能做的事情有限。主子是难得一见的聪慧女子。咱们是应该相信她的。”

这若是换了旁人,今夜绝不会就这样平静的度过。偏偏邀月堂安安静静的一如往昔,没有倚门相望等候主子爷的凝眸痴情,倒是早早的就带着四阿哥和二格格歇下了。

仿佛笃定了佟佳侧福晋今夜绝不会侍奉主子爷。

乌喇嬷嬷想,大概也是瞧着主子与主子爷恩爱太久了,主子爷只在邀月堂倒是叫她们以为主子爷不会再去别处。

其实就算去了别处,也是常态。谁家府上不是这样的呢?

但扪心自问,乌喇嬷嬷却想着,她服侍的宁主子,是值得也合该主子爷一心相待的。

前院的灯还真没有亮一晚上,也没有在佟佳氏走了之后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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