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之钝痛21(2 / 2)

但不包含,别人的仇人。

他已一心向善。

但这一刻,蓝氏族长蓝长鸣,他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不得不死的角色?

兴趣,是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最佳调动剂。

是一个人在某个领域走出最远最广的莫大助力。

但是,如果某一个角色,非他所愿,悖逆心意,却又不得不演,他能扮演好么?他可以吗?

就好比如,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不得不,做着自己所不喜欢的事情,以博他人欢心和认可,来换取那绵薄的积累。

那绵薄的,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积累。大多数时候,人总是要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才能换取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资格。

篮子想,就好比自己,拖着一个不祥之躯,丧失了快乐的童年,不得不,强装笑颜,拙劣模仿正常的自己,不得不,一步步地踏入命运的圈套之中。

唯有族长这样久历深沉岁月的人,才会知道。痛之迟缓、深沉与长久。

便如同是岁月之刀。是凌迟。是钝刀子切割。每一刀看似都不狠,但到最后,总有叫痛的时候。

但到这个时候,痛的剧烈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想到了离开。

亲人离殇。他一直苦苦压制,不让自己有半分的哀伤显露。

有些人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老去和生病的。

例如这蓝氏家族的天。

但天若有情天亦老。他终究还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人。

他自恃意志健硕无比,他自恃自己压得住。他原以为意志可以比悲痛更为强大。

但最强硬的压制是否便是最大的懦弱呢?

得有多痛,一个人的懦弱才会凝聚成这么大的境地,以致这么些年他从来都不敢提起?

最强硬的压迫,往往伴随着最强劲的反弹。

多年来的苦苦压制,他大概是厌了倦了吧。

人说衰大莫过于心死。

此时他的心志一旦松懈,便瞬间为哀伤所吞噬。

就仿佛,那十多年来的悲痛全然凝聚在了这一刻,同时现身问责,潮水一般的汹涌而来,将他刹那间灭顶。

篮子懂他。她是真的懂。

篮子遥遥地看着他。竟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未来本应如蝶绚烂,轻舞飞扬,谁甘心只作茧自缚?谁不希期化蝶重生?谁不希望拥享翅膀之轻,飞掠沧海?

意志。压抑。反弹。

若果意志不能一直都是最大,人如果主宰不了自己的身体和行为,便不过是牵线木偶,是棋盘上的棋子,任由命运牵着鼻子走。

于是,族长才想到了离开。

离开是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办法?

人都死了,一切自然便一了百了了。

但逃避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的。

要知道,死亡赫然是最大的懦弱和逃避。

一个一心向善的人,生命的最后,怎么可以是一个污点?究竟什么是不得不如此的宿命?

篮子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指甲短而钝,却仍是深深的插入到了她手掌里面去,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

她想就此事有所作为。她想帮帮他。

——或许也是因为她对自身不祥的深有不甘。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乖巧的人。乖巧实在不是一个尚处于总角之年的孩子的生命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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