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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连歧的长相不那么柔和,五官很深,一笔笔雕刻出来似的,眉眼浓黑似墨,拧在一块儿便形同深井,瞧得人心里发怵,但不看人时又是另一番光景,尤其是闭着眼时,脸本就小,像只乖顺慵懒的猫。

迟佑庭没怎么用劲儿地掐着他的下颌,他也只偏了偏头,嘟哝了句什么,迟佑庭没听清,左手顺着水流下移,撑开了还湿着的地方,先是温柔地揉了揉,和连歧接着吻,趁着他没注意,再次撞了进去。

花洒挂在头顶,热的、湿的,随着动作淌进甬道里,连歧觉出些难以名状的胀,想让迟佑庭出去,话钻出喉咙却变了样。

他两腿颤着,扣住了迟佑庭的肩,背抵着冰凉的瓷砖,身上浇着热水,又冷又热,下身被磨得发麻,麻过了劲儿,又让他从尾椎到天灵盖都酥成一片,倏然抖了一下,收紧的甬道搅得迟佑庭动不了,只好停下来顺着他的白。连歧脑中空白一瞬,冷不丁地、用气音说:“佑庭。”

“嗯?”

“明天你先去吧。”

迟佑庭不知道连歧为什么让他先去金色槐安,以为是连歧还有事,也没多想,顺手改签了连歧的机票,自己先过去了。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金色槐安退休之时,便是新的金色槐安来替班的,但那会儿迟佑庭不知道,后来走了就更别说了,一直到今年才在网上看到,一时错愕不已,心想着原来第二天金色槐安就又出现了,只是他和连歧都没有去。

隔了六年,头一次见到翻新的金色槐安,迟佑庭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的。他还记得旧的金色槐安,甲板上的角落里藏污纳垢很严重,他买回来的烟花里,有一桶被水浸湿了,放不出来,但那晚连歧没有来,他也无所谓摆烟花造型,打乱了原本正好能喷出来的“LQ”形状,只是放了一场水上烟火。

后来连歧说他看到了,他又后悔,想着再放一次,但金色槐安很繁忙,他一直没约到时间,直到旧的退休,禁燃令变严格,迟佑庭也没能再放一场。

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连歧,他也没多可惜,纯粹是想把一件事做得完美,填补一个缺憾,实在不行也就算了,此时重新站上阔别已久的金色槐安,他忽然又想起这件事来,一时怔愣,笑着摇了摇头,趴在栏杆上,给连歧发消息:“下飞机了吗?”

“嗯。”连歧回他,“马上来。”

迟佑庭觉得自己真是脱敏了,竟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怕连歧迟到,转身去了五层的餐厅。五楼有好几个特色餐厅,他挑了个海洋世界主题的,感觉比那会儿的海底餐厅要好得多,至少打光没那么阴森森的,定了些菜,又请正在弹钢琴的女生指点了他一下。

他还记得以前连歧跟别人一块儿弹琴的画面,心里不说膈应,就是不太舒服,想把画面里的另一个人换成自己。

他不太会,这么点时间也只能照猫画虎地学点皮毛,感觉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用,看女生不好意思说他,自己倒是笑起来,自嘲了几句“魔怔了”,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他还记着这点陈年老醋,实在太不着调,也没非弹不可,下去等连歧了。

今天天气不错,不热也不冷,将近八点,风也渐渐冷却,他在甲板上吹风,望着堤岸上来来去去的人群,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平和,虽然他在默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少分钟,但一点也不心慌——他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如果不算他五分钟看了二十次手机,十三次手表,并有意无意地瞥向岸边耸立着的钟楼的话。

指针走过五,迟佑庭不可置否,他有点等不住了。虽然他知道连歧会来,也一定会来,但人总是会胡思乱想的,这很正常,他只是想得略多而已。迟佑庭握紧了栏杆,绷着脊背,也不看手机了,连电话都不给连歧打。

他开始生气了。

迟佑庭的生气不是爆发性的,而是一点点有了动静,从静水流深的表面下鼓起泡来。

他想连歧真是一如既往,从六年前到现在,还是一个劲儿地让他等,说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果然都是骗他的。

他解开锁屏,看见空荡荡的界面,心里的火立刻被添油加醋,爆出来的火舌烫得他自我安慰的那层皮都被烧焦了。

迟佑庭咬着牙关,收起手机,转身要走,脚步倏地顿住,见到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调整什么,他还在愣神,那两个人已经退开了一些,下一秒,一捧彩灯倏而亮起,底座的哨子叫了起来,漆黑的天霎时间被刀一样的光影锐利地划开。

不如他放的烟火炸得亮,但迟佑庭看得清楚,那是“生日快乐”的摆位。

他这才想起,再过几个小时,到了零点,就是他的生日。

“佑庭!”

迟佑庭闻声回头,被拢进怀里。连歧身上带着奔跑而来的热气,轻轻喘着气,手臂卡着他的肩头,握得很紧,声线不算太稳,但带着笑意:“我来了。”

迟佑庭喃喃:“……你来了。”

“嗯。”连歧松开一只手,转而牵了他的手指,十指紧扣,手臂和他的挤在一起,密不可分。他缓缓垂眼,“我来找你了。”

“连歧。”兀地,迟佑庭埋头,抵着他的肩,有些颤音,“你烦死了。”

连歧微愣,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无措起来:“是不是电子烟花不——”

“你……”迟佑庭深吸一口气,闷闷地说,“你就知道抄袭我。”

“……你的不可超越,”连歧松了口气,连忙哄他,“还是你的好。”

“不。”迟佑庭微微抬头,指腹摩挲了一下他还带着细汗的鬓角,目光灼灼,比爆裂的烟火还要明亮千倍万倍,“我喜欢你的。”

连歧复又笑起来,他们退后两步,倚靠在栏杆边,在烟火下时亮时暗的甲板上接吻,迟佑庭抓着他的手,贴着唇瓣咬吮,小声说:“放多久啊,我上次可是等了五个小时。”

“放到零点。”连歧说,“它会是你新的一岁的第一道光。”

迟佑庭摇了摇头,嘴唇上移,吻了连歧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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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啦,大家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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