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1 / 2)

1、旅游搭子

那时候学校里的大多数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离家,都在给妈妈打电话。

而我和陈睡常常视频沟通近况。

陈睡话里话外似乎在问我有没有宋翊然的消息。

“我们不联系的,他以前每次找我都是关于你。”我看着手机上弹出的郁晨潇的聊天框,读出来:“想知道一个人怎么想的,最好的方式是直接站在他面前问他。”

陈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着急忙慌地:“我来了个电话,等会给你打过去。”

紧接着嘟的一声挂断了。我点开郁晨潇的消息,回他:“那你什么时候去见她?”

然后他甩出一张昆明到成都十月一日的机票。

我开始像那些期待回家的室友一样,翘首以盼十一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陈睡跟我说,刚才的电话是宋翊然打来的,他到她宿舍楼下了。

我激动地笑出声,瞬间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释怀的。是整个暑假和郁晨潇的网聊,还是得知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城市,我渐渐记不清关于宋翊然的点点滴滴,记得清的,不过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挪不开的目光。

年少的喜欢是很奇怪的。

十一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等郁晨潇的时候,惊恐万分地先等来了宋翊然和陈睡。他们手拉手走过来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梦中,陈睡依旧穿的跟个高中生似的,扎着马尾,和周围的大学生一眼分别出来。

“你变化好大!”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憨憨笑着问有吗。

“你跟江南说我们过来了?”宋翊然问陈睡。

陈睡摇头,然后盯着我问:“那你十一不回家,在这等谁呢?”他俩眯着眼打量着我花了心思的打扮。

“你们待会就知道了。”我转移话题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等会郁某人到了,你准备带他去哪儿哇?”

我被说中了,立马死不认账:“谁等他了,我等室......”

友字还没说完,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旁边,郁晨潇从车上下来,看见陈睡和宋翊然,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走过来,“江南,他俩可不是我喊来的啊。”

一句我当然知道还没说出口,他就自顾自地跟他俩介绍:“江南,我女朋友。”

“谁是......”我再次下意识想否认,但是这次终于刹住车了,立马改口,看着他俩:“介绍一下,郁晨潇,我男朋友。”

除了陈睡在笑,他俩的笑容都突然一冷,直勾勾地看向我。郁晨潇转头看我:“你认真的吗?”

我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宋翊然问陈睡:“你朋友是不是都跟你似的?”

“豆汤饭今天我要尝一尝。”郁晨潇接过我手里的单肩包,让我带路,他们仨顺便也参观了校园。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玩?”他问宋翊然。

“XZ,不是一起吗?”

“谁跟你一起,我跟我们南南一起。”郁晨潇说完,陈睡就笑的不行,小声重复着南南,宋翊然也皮着跟着喊南南。

时隔经年,往事如烟。

天知道,当年宋翊然和陈睡的朋友圈全是风景照、背影照。每周、每月、每逢假期,他们的朋友圈更新效率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除了王清焰。

王清焰是我当年狭小的朋友圈里第一个解锁南半球的同龄人,她喜欢旅行,跟陈睡不同,她优渥的家庭条件足以支撑她浪迹天涯,陈睡的甘甜却来自苦尽。她平时做家教兼职、做视频剪辑、做世界500强企业的校园大使......然后等和宋翊然出去玩一趟挥霍一空。

很符合陈睡的一贯心态:此时此刻。

宋翊然曾经提过一次包揽他所有的费用,她果断拒绝了。很多人不理解,她为什么宁愿自己那么辛苦呢?做人不就应该舒舒服服的吗?

“我做家教一小时600哎,我有什么不舒服的?”陈睡低着头预习家教要讲的内容,侧头看向她那群羡煞的室友。

2、想你时你在眼前

大二那年,陈睡还在做时薪600的家教兼职的时候,宋翊然家里突然给他安排了赴美留学。

宋翊然急匆匆跑过来问陈睡要不要跟他一起,说会包揽她全部的学费生活费。

陈睡拒绝了。

我疑惑,这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说。

“但你不是经常说,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吗?”

“此时此刻的抉择如果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我宁愿立刻引爆。”

“但是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你们会谈恋爱直到结婚。”

“这是好的假设。前提会不会是我去美国给他当保姆、做饭做家务呢?好,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是作为保姆接受钱去留学,也不想以女朋友身份。如果这个过程中,我们有了矛盾分手,他中断费用,我是那种会求着给他当保姆的人吗?”

“宋翊然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这么对你。”我说的时候都有些心虚,立马接着说:“这个机会和经历确实很好。”

“我不想受制于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不接受异地。”

后来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窗外的蝉鸣,回忆着高考前的那个夏天,陈睡偷偷摸摸地去6班教室外看失明的宋翊然,直到我被室友问一会儿去不去西园食堂吃饭,思绪才拉回来。

就这样半学期过去,宋翊然独自去了麻省理工学院。

我一直没敢问两人是不是分手了,看着宋翊然稳定更新的朋友圈已经半年没有更新,陈睡跟我的电话越打越少,我终于将猜测问出口。

“好久没听你说宋翊然了。”

“你想他了?”她忽然跟我开玩笑,我吓得一激灵,这要是搁几年前,我一定吓得更厉害。

“这可不能乱讲,我们潇潇可听不了这话。”

陈睡翻了个白眼:“少肉麻。”

然后她把手机靠在书桌的书架上,一边叠衣服一边跟我说:“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打电话。”

我看着她戴着读大学做兼职挣钱新换的银框眼镜,美得不可方物,难以想象当她的室友会是多么快乐,是啊,她可是我最最喜欢的朋友。

“我不是一直在给一个小孩儿做物理家教嘛,那孩子他妈,叫雯雯姐,是个好大的人物,这么说吧......”她忽然凑近手机,低声和我说:“我在新闻里见过。”

“天啊。”我倒吸一口气,继续问然后呢。

“有次她问我英语成绩怎么样,那语气一看就是要给我介绍兼职,我要挣钱我要挣钱!于是鼓足勇气就大大方方说四六级都过了。然后她就打量我,给了我一套吊牌都没摘的西装,让我陪她参加一个会议,当随行翻译!”陈睡说着,露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说:“你如果在BJ我绝对引荐你!我口语很差的!”

“所以那阵子苦记单词,去外院找老师练口语,后来外院老师一见我就跑。然后我去参加了一个我只在新闻上见过的会议场面,所以今年我的兼职又多了一项随行翻译!”

“你好厉害我的陈睡!”我听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值得。我从不去眼红她得到的一切,因为我知道所有她轻描淡写带过的努力,是我远远做不到的。

“那你存了很多钱吧,我的小富婆。”

“嗯,我想去......”

我以为她说想去见宋翊然。

“看极光。”她傻笑着。

“我以为你会去美国。”

“啊。”她忽然敛起笑容,思考着什么。

她和宋翊然是同一类人,从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影响自己的重大决策。但是这一次,我猜错了。

她还是去了美国。

世界很小,下个转角就遇见很多出乎意料;世界也很大,满天的飞机熙攘的人群,却总见不到想见的人。

她是期末考试结束后去的。养父母一如以往地不支付学费生活费、还问她要钱,幸好有陈佑拦在中间。陈佑职高毕业就进了中铁,已经在工作了。

按理说只要不作,陈睡养父母一家的日子只会蒸蒸日上,但是他们现在就想把陈睡吃干扒净,想让她在省会城市给陈佑买一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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